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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承擔?
只因為我再也不是豪門千金?
望著俞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遠方老宅矗立著,霧霜跪在大門口外,三步一拜的,三步一拜地緩緩前進,淚也因屈辱而流下,直到神牌前。
霧霜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你應該大聲反駁,大聲回絕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荒謬了。
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是俞家不要你,是他們瞧不起你,你為何還要將過錯往身上攬?
因為你知道,一切都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人人捧在手掌上呵護的天之驕女,只是一個落拓人家又身負巨債的貧窮女孩。
為了證明我人窮志不窮,為了不要讓人家瞧不起,為了能坦蕩蕩地離開,更為了俞俊仁──
我願意,我心甘情願如此犧牲,我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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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半夜,霧霜又怎會到這座橋上?
她的膝蓋仍不住地顫抖,今天所受的折磨實在是夠多了!膝蓋上的瘀血全是被那些小石頭及凹凸不平的地面所戳傷的。
這是哪裡?
祁霧霜一點也不在乎,至少她已離開俞家那人間地獄。
但她能肯定自己正在一座橋上,上頭空無一人,沒有路燈也沒有人家;只有黑漆漆的夜伴著她。
她一人佇立在這橋上,隱約能聽見淙淙的流水聲,她知道下方是茫茫無際的深水。
她的心思還完全陷在今天在俞家所發生的一切。而最叫霧霜心痛的是──她永遠失去心愛的俞俊仁了。想起這種種屈辱,她有股想跳入水中的衝動,希望這水能清洗一身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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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的幻覺吧?姚毅鎮定地思忖。
凌晨三點半,他居然會看到一名身著白洋裝的女子獨自站在橋上。
兩年多來意志消沉的生活,今日姚毅總算是有些「真正」清醒了。
她是鬼?還是人?
這座橋叫做「無名橋」,是一座默默無名的橋,它只是一條單純對外聯絡的管道,讓人們的交通更順暢、更迅速。
也許因為這座橋上連個燈都沒有,所以有許多女子在此自殺殉情。據說,凡在此橋上自盡過的女人,都會在三更半夜,同一時間、地點「歷史重演」一次。
事實上,姚毅並不怕鬼,過了兩年黑暗不見天日的靡爛生活,他認為有什麼比失去愛人還更能讓他震懾的事?
這橋上的「女鬼」,倒是兩年來唯一能吸引他注意的,他好奇地想一窺究竟。
今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半,俗稱鬼月,而這時辰正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依常理判斷,正常人現在當然會拔腿就跑,他也明白自己應該快騎著管家老吳那輛破摩托車絕塵而去。不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竟驅使他向前進。
他躡手躡腳一步一步地越來越靠近那名「女鬼」。
南部的天氣真是好!今晚天空無雲,星光燦爛,月兒高掛,星月的光輝直射那名神秘女子的臉龐。
她在哭泣?兩行淚珠滴在她宛若白玉一般的臉上,更顯動人心神,楚楚可憐。
不管她是人或是鬼,姚毅都相信她一定有著極傷心而無法排解的事,所以才會有自殺的念頭。
姚毅靜靜地站在她斜後方,仔細凝視著她,猝不及防,姚毅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恢復神智,一把抓住了正要跳入水中的她。
他的手臂就這樣緊抓著這女子的兩肩。
他居然救了她!
他們中間隔了一條寬約五十公分的石護欄,這女子是背對著她,所以姚毅只能看見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儘管他發揮了「人溺已溺」的憐憫心,但他能夠感覺到這女子散發出一股強烈無比的怨氣,她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一碰觸她灼熱的身軀,姚毅已知道她是人,活生生的女人,而不是什麼陰魂不散的鬼魂。
「小姐,生命是很可貴的,千萬不要輕生。」姚毅好心地勸告。
結果,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居然聽到對方充滿不屑的聲音。「誰說我要投河自盡,我只不過覺得全身黏黏的,想跳入河中洗個澡而已。」
這女人真跩!
姚毅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了,安娜拋棄他跟別的男人跑了,就在他們曾經那樣海誓山盟後。如今他更加肯定,這女子所經歷的一定比他可憐上千倍萬倍,否則不會連命都不要了。
唉!明明心念與行為完全不同,卻死鴨子嘴硬,只怕若她真死了,到閻羅王那兒都還不會承認自己是自殺。
「好,就算你跳下去是要「洗澡」,但你很可能會被水鬼抓走,知道嗎?」他試圖與這位冷傲的女子說理。
只可惜,霧霜直盯著墨黑的河水,一點反應也沒有。
姚毅提醒自己得小心點,他從未碰過這種「生死一線間」的事,搞得不好,這女子鐵定會賠上一條命。
儘管自己長得高大壯碩,孔武有力,但他的力量也漸漸在消失,尤其是面對這個毫無求生意志的女人。她渾身軟趴趴的任姚毅抓著,不管姚毅如何使勁拉,她似乎故意讓自己往下掉。最後,姚毅居然反被她的重量拉出石護欄外,與她的頭碰在一起。
「我拉你上來,好嗎?」他憋著氣道。
「不要,我還是想下去洗澡。」她自以為是地說道,無視於姚毅惶亂慌張的心情。
這女人怎會如此拗?直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軟的不行,只好使用「激將法」了。
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的脾氣真壞!怪不得你的男朋友會不要你,你一定是被拋棄,才會傷心欲絕想自殺。」
他發現因自己的口拙,反將事情越搞越糟,突然這女子狠狠咬住姚毅的胳膊。
「哇!」姚毅痛得尖叫。「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好像在驗證這句話似的,那名女子一點也不鬆口,姚毅的手臂己汨汨流出血,霧霜也感覺有一些血流入她的嘴中。
最後迫於無奈,他只得狠心鬆手,就這樣,「撲通!」一聲,她掉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