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安然地閉上眼睛。
姚毅特別帶安娜到百貨公司挑選東西,他毫不吝惜地買了珠寶、手錶、香水、鑽戒等昂貴禮物送給安娜。他道:「我要帶我的老婆回家,當然要風光體面。」
「你──把我當成妻子?你──承認我是你的老婆?」聽到這話,安娜只差沒跳到桌面上手足舞蹈。
「不然,你要以什麼身份跟我回家?」姚毅悶笑。「你是我的妻子,你永永遠遠都是我姚毅的妻子。」說出這種帶有承諾意味的保證令姚毅有些心虛,但他還是勉強地允諾。
他們逛了一下午,直到百貨公司的播音機播放:中原標準時間十八點整。
這一聲十八點整,讓姚毅的心莫名地抽動起來,他的霧霜約定的時間到了。
今天是最後一次等待她,過了今天,他回家以後,只怕再也不會出現在鳳凰樹下了。
試試看吧!就再等這一次,霜霜!求求你,再讓我見你一面吧!
不假思索,他帶著安娜往地下停車場跑去。他不容安娜拒絕。
安娜的心情可是壞得很,她正在挑選一條紅寶石項鏈,誰知,姚毅不明究理地硬拉著她走。
「毅!我要買項鏈,我要買項鏈!」她叫嚷著。
「住口!」他冷峻道。「我有事!不要吵了!」
短短幾個字,可以感覺到姚毅的火氣高漲,他似乎頗急躁。昨天和今天,他都在同一個時間顯得魂不守舍、神智恍惚,然後慌慌張張地出門,是誰?到底是誰?能讓姚毅撇下她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他的心全繫在誰的身上?
姚毅把車停在鳳凰樹下,拋下一句:「等我!」他用力甩在車門。
他神情緊張地在樹下來回踱步,而安娜就這樣坐在車廂內,注視一切。
一個清亮悅耳的叫聲:「阿義!」霧霜在對街叫著他。
姚毅這輩子從未如此高興過、如此地振奮過,她──回來了!
他越過馬路,衝到她的面前,霧霜已滔滔不絕道:「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不但頭髮剪短了,又穿著西裝,你看起來好帥喔!」她笑著從頭至尾欣賞著他。
這些話令姚毅臉色發青,他倏地記起了一切──那一天,她的俞俊仁擁抱的情形。
他怒視著她。「你怎麼來了?」
他的表情好冷,令霧霜有些心悸。「我──」她垂首道。「對不起!你一定等我好多天了。家裡最近發生一些事,所以我沒法出門。」
「是這樣嗎?」姚毅吊兒郎當,不屑道。「我看不是吧!那天,你的舊情人不是來找你?」
「俊仁?」霧霜好像才突然想到他。「喔!是的!他是來找我。他退伍了,所以,他當然來找我!」她藉著傻笑以遮掩自己的不安。那天,阿義一定看到她當街和俊仁擁抱在一起。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他盡量裝出無所謂、不在乎。「那你一定是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你當然不會來赴約嘛!」他冷笑著。「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
「我──」她期期艾艾,不知所措,只得附和他。「也許吧!」
她的回答更令姚毅恨得牙癢癢的,他怒火中燒,他完全知道結果了。那他也沒什麼好留戀了!「我也不會再來了。」他坦白道:「安娜她又回到我的懷抱,你看──」他用手指著那輛法拉利跑車內的女子。「她在裡面。」
阿義的告白像一把利刃刺進霧霜的心坎裡。她不懂,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
「我也──恭喜你。」她若有所失道。
「謝謝你。」他繼續告知他的決定。「我準備帶她回家,去面對我的父親及妻子。」
「你要帶她回家?」霧霜的嘴角不覺抽動著。
「是的。這樣,你就不會罵我是懦夫了!」他開玩笑道。
霧霜不好意思地雙頰脹紅,她沉默不語。
「祝福你和俞俊仁白頭偕老。」他佯裝真誠道。
霧霜有口難言。她只是聳聳肩,禮貌地點頭。「也祝福你們。」
他們互相凝視,彷彿要將一剎那變成永恆,誰也沒有先開口道別。但是,姚毅首先轉身,沉重地說:「再見了,霜霜!」
這時霧霜似乎才回過神來,高深莫測道:「阿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剪頭髮、改裝扮、換跑車,是不是──」她嚥了一口口水。「都為了安娜?」
「當然,你以為還有誰能改變得了我?」他露出最英俊最迷人的笑靨。「再見!」他跑過街,坐進跑車,車子疾馳而去。
霧霜站在原地好久,腦中轟轟作響。
你真是個傻瓜,超級大傻瓜。
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改變一切,他當然是愛著她的。
你怎會像白癡一樣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你想證明什麼?
他本來就屬於安娜。
※※※
當晚,霧霜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沒有心情,也沒有胃口,更遑論下樓用餐。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過去及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
她是個沒有丈夫的女人。
這些日子的改變,使她已不再愛俞俊仁了。對於阿義,她愛他嗎?若不愛他,怎會有如此強烈的痛楚撕裂她的心。可能嗎?可能嗎?她好迷惘。
阿義!阿義!你好狠心,竟不再顧念我!她把臉埋在枕頭下,淚水浸濕枕頭。
不知過了多久,喇叭聲驚擾了她,她好奇地下床,向窗外一瞧,這麼晚了,會是誰?姚家還會有其它的人嗎?
她在高處注視一切,她看著老吳開啟大門,一輛她覺得滿眼熟的車子駛入停車場。從她站在角度,她再也看不見一切了。
接著大廳傳來一陣喧鬧聲。半晌,吵雜、叫囂爭吵聲,接踵而至,未曾停止過,宛若暴風雨肆虐而過,一下子,又都沉靜無聲。
發生什麼事了?霧霜疑惑不已,她想尋求答案。她一開門,而女僕也正好要敲門入內。
女僕以譏誚的口氣道:「少奶奶,老爺請你下樓有事相談。」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積壓許久的不滿,此刻就這樣發作了。「放肆,你這是什麼態度?」她怒目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