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一定要教訓這個不守婦道,不安於室的女人。相公才出門幾天,她就在後門和一個男人卿卿我我的。」花沁雪尖細的嗓音迴響在廳堂之中。
「你不要含血噴人!」柳子夜氣憤地駁斥。
花沁雪挑著細細的眉,刻薄地道:「怎麼,惱羞成怒了? 敢做就要敢當!娘,你不知道,她和那個男人親熱得不得了,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子夜,你過來。」韋老夫人慢慢地開了口,看著這個溫婉的孩子走到自己面前,「這是怎麼回事?加雪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和男人在後門談話?」
「我是和一個男人在後門談話沒錯,可是那是--柳子夜話未說完,即被花沁雪打斷了。
「娘,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我們韋家怎麼能有這種不知恥的女人----」
「沁雪,你閉嘴!我正在和子夜說話。」韋老夫人發現自己對這個驕縱成性的二媳婦愈來愈不滿。沁雪只會抱怨,而她的抱怨多得令人厭倦。相形之下,鄭玉和柳子夜的和善更讓人滿意,更別說鄭玉和柳子夜還毫無芥蒂地相處甚歡。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子夜,你繼續說。」
「那是三夫人以前的鄰居,為了父親的病來向三夫人求助的。」白大嬸冷冽的聲音自門口傳入,同時眼光凌厲地看向花沁雪。
「鄰居?鬼才相信。」花沁雪不悅地冷哼。
白大嬸轉頭向韋老夫人說明當時的情形,「當時,我和大夫人正坐在面對後門的亭子中,所以若是三夫人有什麼不會宜的舉動,我們不可能沒看到。我們只看到二夫人匆匆忙忙地從松園的方向過來,然後就一把扯住了三夫人往這來。老夫人,我跟了你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是不說假話的。」
「原來是誤會。沁雪,向子夜道歉。」韋老夫人嚴厲地下令,她不允許家中有任何不和睦的情形出現。然而花沁雪並未道歉,反而兇惡地瞪著柳子夜,「柳子夜,我恨你!我們走著瞧!」
* * *
隔日,柳子夜獨自走到松園,神色黯然地坐上鞦韆,讓那拂面的清風暫時吹去她的煩悶。她很想和花沁雪好好相處,她也不想和花沁雪結怨,因為她知道花沁雪是個不快樂的女人。韋仞霄為什麼還不回來呢?她覺得內心好亂!柳子夜伸出一手握住了垂掛在胸前的白玉晶石。她好想韋仞霄!她想安靜地靠在章仞霄的懷中,什麼也不去想,可是她的思緒卻不自覺地回到白大嬸告訴她的那件可怕而殘忍的懸案。
昨兒個夜裡,白大嬸憂心仲仲地告訴她韋宅一年前曾經出過事。當時有一名部曲的姑娘十分愛慕韋仞霄,而這件事讓當時懷孕的花沁雪知道後,就常找那位姑娘的麻煩——雖然韋仞霄對那位姑娘無並絲毫動心。
一天中午,那位姑娘正在松園抱著韋仞霄哭訴花沁雪對她的欺陵時,被鄭玉和花沁雪看到了,花沁雪當場上前捶打那個姑娘。而三天後的清晨,那個姑娘被鄭玉的婢女發現死在松團的池塘之中,全身沒有任何傷痕。韋家對外說這個女子是因情感問題想不開才自盡的,而官府也驗不出他殺的跡象,所以也就以由自盡給案。
想到白大嬸接下來的敘述,柳子夜在午後溫和的陽光下打了個冷顫。白大嬸和韋仞霄曾在那名姑娘未下葬之時去看過屍體,因為韋仞霄總覺得那名女子不似會尋短見之人。而就在韋仞霄和白大嬸靠近時,韋仞霄發現在那名女子的頭頂上始終有一群小蟲飛動著。他仔細一看,才發現屍體的頭頂正緩緩地流出血水。如果是自盡而亡,頭上怎會有傷口呢?若是他殺,流出血水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孔,而怎麼會有兇器是如此細小的呢?韋仞霄為此納悶不已,在請教過一個通曉奇風異俗的朋友後,才知道那個小孔可能是針孔。兇手大概是用針刺進那個女子的頭頂,所以屍體才沒有傷口的。而為了韋家的名聲,韋仞霄沒有說出真相,所以只有他和白大嬸知道這件事。而白大嬸若不是為了要子夜更小心,這件事也絕對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想到此,柳子夜加快了漾鞦韆的速度,腦中思緒翻騰不已。是花沁雪嗎?畢竟她對那個女子有很強烈的敵意,而且不久後,花沁雪就因為跌下樓梯而失去了孩子。花沁雪甚至堅持是那個女子的鬼魂在作怪,故意推她下樓,還有一陣子精神恍恍惚惚的。
白大嬸也認為花沁雪是兇手吧?否則她不會在昨天花沁雪對自已放出狠話後,如此緊張地說出這些事。花沁雪雖十分蠻橫,可是她會那麼狠心地下毒手嗎?
柳子夜愈漾愈高,腦中都是這個問題。就在這時,鞦韆左方的粗繩突然斷裂,她硬生生地從最高處被拋擲下來。而在腦袋及身子衝擊地面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真的有人要害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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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子夜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渾身僵直,疼痛地臥在床上,所有的骨頭好像都被拆散似的。
「子夜,你醒了。」見到柳子夜張開了眼,鄭玉和白大嬸隨即站在床榻旁。
「我怎麼了?」柳子夜只記得自己從鞦韆上摔了下來。
鄭玉和白大嬸對看了一眼,白大嬸開口說道:「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兩天。我去吩咐廚子熬些稀飯,你可別亂動啊!」白大嬸替柳子夜順了順被褥之後就往廚房走去。
「大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柳子夜以虛弱微小的音量問道。
「鞦韆的繩子被人割斷,所以你才會摔下來。娘已經在審問沁雪了,因為在你出事的前一天,我和白大嬸都看到她從松園出來。」鄭玉在白大嬸離去後,一反平日的熱絡,口氣淡漠地說。
「鞦韆的繩子被人割斷!」柳子夜原本蒼白的臉,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更形慘然。出乎柳子夜意料的,鄭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冷冰冰地問:「你那條項煉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