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廳內所有為樊冷蝶動心的人皆倒抽一口氣,暗自怨恨自己為何不早些開口向秦穆觀要人,現在官法昭先開口了,誰敵得過靖王府的勢力了若還想混下去,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名風流男子。
敢怒不敢言的眾人,只能望著樊冷蝶扼腕不已,除了滔天幫的副幫主熊祥之外。
「官法昭,你未免太囂張。這樣的一個美人,你當只有你能要得,別人都動不了嗎?秦兄,你府上表演的歌舞伎,可否相讓與我?」外貌粗鄙的熊樣說完話後,還故作斯文地行了個甚為笨拙的揖。
屏風之後的古蘭若,此時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官法昭要冷蝶本就是意料中的事,她怕的是這個男人會翻臉指責她是水中月的殺手!這樣一來,江君、冷蝶,甚至媛媛都脫不了干係的。
一股寒氣迫上古蘭若的肩,她只覺得四肢百骸冷了起來。她摟緊了月琴,整個視線都停在官法昭的一舉一動上。
屏風內的靜謐無聲對映著屏風外的戰火激烈,為爭奪美麗女子而起的戰爭永遠顯得詭譎。
「諸位莫動怒。」面容儒雅的秦穆觀走到大廳中間,「秦某乃一市儈粗人,對於音樂舞蹈之事少有涉獵。請各位前來,原意就是想讓樊姑娘選擇一個適合她的人家。否則耽誤了這樣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是件失禮的事。諸位認為如何?」
「秦兄所言甚是。」
「說得好!」
官法昭斜支著右時,聽著眾人的附和之聲,嘴角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他好整以暇的模樣和眾人間嘈雜的氣氛,恰巧形成極大的對比。
只是官法昭的氣定神閒,看在古蘭若的眼裡只覺得他驕傲非常。她沒法子對一個輕薄她的男人產生好感!
她才這麼想著,官法昭立刻抬頭望了她一眼,手指還刻意摩挲著自己的唇瓣,仿若在留戀她當日的觸覺。
古蘭若握緊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之中。他讓人作嘔!
她撇過頭,冷眼眺向他方,她希望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男人。
她夠意思!官法昭仰頭豪放地大笑了幾聲,在眾人側目之時,他對秦穆觀說道:「秦兄,我想向你商討一個人,我要屏風後那名彈琴的女子。」
古蘭若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白色纖細的身影頓時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錯愕的目光被官法昭囂張的視線捕捉個正著。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燃燒而堅定的視線如此表示著。
古蘭若整個身子癱向身後的牆壁,像頭被獵人逼得走投無路的白狐,只能無助地等待獵人即將而來的殺戮。
「叫那個女子出來讓大家瞧瞧。」她依稀聽見屏風外有人這麼大喊著。
「不!」她聽見樊冷蝶的聲音著急地解釋著。「屏風後是我的妹子,她的臉龐因為七歲時一場大火燒得……燒得面目全非,終日用布中裹著臉,就是怕嚇著了人……嗚……請靖王爺高抬貴手,不要捉弄我妹子。」
冷蝶在哭。古蘭若的指尖緊按住琴弦,只要她手指一勾,暗器就會射出,她就不用再看見官法昭這個男人。
古蘭若用力地咬著唇,口中已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後,她撥弦的右手緩緩地垂到了身側。不能殺他,因為他是師父認為有利於復仇計劃的人;不能殺他,因為她不能再替大家惹麻煩了。
「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嗎?」官法昭的聲音這樣問道。
她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往屏風這邊走來,大驚之下,她抱起月琴轉身就奔入旁邊的那廂小門。
※※※
古蘭若衝出室外,狂亂地奔跑著,白色身影飛快的穿俊在黑夜之中,嚇壞了一名打水的女僕。
冷風呼嘯而過,她伸手想拉緊身上的披風,卻發現披風早已不知去向了。
她逃得狼狽啊!
天要亡她嗎?官法昭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古蘭著躍上那座通往柳亭的拱橋,穿飛過幾座高大的青銅燭台,白色的身影直往楊柳深處探去。
她的口中不斷地輕吐出白色煙霧,好冷。身前的月琴竟變成她唯一能夠取暖的東西。
在柳亭前停下腳步,古蘭若立即鑽入這座四周掛著防風簾幔的木質亭子之中。
她在軟榻上落了坐,整個身於陷入柔軟的軟墊中,封閉的空間和亭邊無數的楊柳讓她心安。
古蘭若放下懷中的月琴,顫抖的小手掏出一顆保心丸,含入口中。她的輕功雖好,體力卻非常弱。
「你果真在這。」官法昭掀開簾幔,頎長身影自在地跨進那處只有她的小空間內。
古蘭若圓睜著眼,摀住胸口,裹在白布下的臉龐毫無血色。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了。
她放棄任何逃跑的念頭,當著官法昭的面,她雙眼一閉,用師父傳授給她的內功心法調節體內的呼息。
心跳已經過度劇烈了,她不想昏倒在這個男人面前。
出乎她意外的,一旁的官法昭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再朝她跨進一步,但她感覺到他灼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片刻之後,古蘭若慢慢張開了眼,對上他放肆的注視。
「你怎麼知道我……」她刻意看向他的身後,他看人的視線怎麼如此露骨?
「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官法昭跨前一步,而她略嫌慌亂向後縮入軟墊裡。他在距離她一步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俯看著她,「有女僕嚷著看到鬼往柳亭這裡來,而我正巧見識過你神乎其技的輕功。」
「神乎其技?」她看了近在咫尺的他一眼,低下頭無聲地嗤笑著自己的徒勞無功。
她,不過是個身子虛弱的無用之人。
「今晚的宴會是為了讓我們重逢!」官法昭倏地勾起她的下顎,讓她看清他眼中的激切。
「我根本下想見到你。」她屏著氣息回道。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願意來參加這場晚宴?我早就調查過長安內蒙著臉的安樂伎,我知道你就在青龍山莊內。」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臉上,說話的口氣帶著絕對的不容置疑。「靖王府的馬車,今晚會在大門口等著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