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芛臉色有些蒼白,發抖的手置於他的肩上,「那不是真的。」
「在我找上你當心理治療師時,你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是這樣敏感的 小東西。」他蓄意地侮蔑她,用他一貫刺傷人的無情方式,「別否認你美麗的唇、滑細的身子,也受到我的吸引。」
傷人,對他來說從不是件難事。
「你還有什麼新詞要說嗎?」她勇敢地深吸口氣,讓自己不要因為他的話而 失去理智。他害怕啊!他害怕付出,更害怕她受到傷害!
藍提斯望著她如白玉般的剔透五官,心又為她沉淪了幾分。她向來都是聰穎 的。
這一刻,他承認自己的的確確在意她。然而正因為如此,所以——
「我沒想到你也如此固執。」藍提斯笑得陰冷。
不好的預感讓胡紫芛打了冷顫。
「害怕嗎?你有第六感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嗎?」他迫人地說。
「你說吧!你打擊不了我的。」心頭雖不安,她卻依然擠出了一個自信的笑 。
「很好。」他的手撫上她的眉間,這是最後一次在她不帶恨的注視下如此碰 觸她,「這些話我只說一次,畢竟也不是太光彩。我們第一次心理治療開始前, 福斯坦打過電話給你,對不對?他告訴你關於我悲慘的過去,對不對?」
胡紫芛顫抖的雙唇,雙手緊緊地扯住自己的裙擺。她跨進的只是一場遊戲嗎 ?
「聰明如你,應該已經想到了我的計謀。你愈抗拒,我愈要你臣服。女人是 情緒化的動物,我那些刻意表現的傷痛,讓你印象深刻嗎?」
「不要說了。」接下來他會告訴她,他所訴說的夢境內容全是假的?還是會 告訴她,她所看到那些攝影畫面,也是福斯坦在他的指示下開啟開關的?
「這樣就聽不下去了?」藍提斯冷笑。
「你們兩個可以待會兒再吵。」藍欽若舉起手打斷了藍提斯的咄咄逼人,「 這是兩位的家務事,而這裡是公共場合,侍者已經在那頭站了好一會兒了。先把 你們兩個的東西吃完。」他點點頭要侍者過來。
當那盤胡紫芛為藍提斯點的海鮮沙拉被顫巍巍地放在藍提斯面前時,胡紫芛 有些恍惚地笑了。
只是一盤沙拉完成的時間,世界就可以顛覆。
低下頭,她把玩著裝有玫瑰花的水皿,皿中的水正被陽光照得發亮。她仰頭 看向外面的陽光,卻意外地在對街二樓看到一管閃亮的槍管正伸出窗口,對準了 他們。
「小心!」她猛地站起身,撲向藍提斯,撞倒了正放下蛋糕的侍者。
落地玻璃窗被打破的聲音,讓安全人員警備地衝向他們,而侍者則青白了臉 ,身子搖搖欲墜。
「不!」藍提斯狂野地大吼,抱住懷中的她。
不要用這種方法懲罰他!
「原來被子彈打到是很痛的。」直流而出的鮮血讓她沒有力氣移動,肌膚被 穿透的刺痛幾乎讓她失去意識。
在最後一絲思緒即將失去以前,她仰起頭想告訴藍提斯她的在乎,卻看到他 張亂而發狂的眸。他擔心她!
「你——」胡紫芛舉起手想碰觸他,卻被一陣灼熱痛楚貫穿全身。
她暈倒在藍提斯的懷中。
「不許你死!」藍提斯大吼,抱起她往前走。走動之間扯動了桌巾,滑落了 一地的食物,沙拉殘渣混淆著她的鮮血,一如魔鬼的祭品。
藍欽若跟在藍提斯身後,回頭撿起那朵被淹沒在玻璃碎片中的玫瑰,放入他 上衣的口袋中,他的唇邊漾起一抹微笑。
***
「她為什麼還沒醒!」藍提斯像頭受傷的獅子朝著藍欽若暴吼。
「應該快醒了,每個人對麻醉藥的接收程度不一。有些人比較不易清醒。」 藍欽若把玩著隨身攜帶的瑞士小刀,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要不要緊?」藍提斯用力地吸了口煙,踢了下桌子,文件掉了下來,正 好與一地的煙蒂做伴。
「你已經問第三次了。我也不介意再告訴你第四、五、六次,胡紫芛沒事! 否則我這外科大夫的招牌就砸在這裡了!」藍欽若笑著拿過藍提斯手上的煙,「 對空氣不好,對你不好,對她也不好。」
「她聞不到的。」藍提斯苦澀地說,「她甚至還沒醒!」
藍欽若看向胡紫芛目前所躺臥的無菌手術室,又挑了下眉。「海神號」令人 咋舌,一流的防禦系統、一流的設備裝潢,甚至有一間無菌手術室。藍提斯這家 伙跟小時候一樣,還是個完美主義著。
「老弟,她醒來以後又如何?你不是一樣要趕她走。那又何必這麼擔心?」
「她差點沒命!」藍提斯苦惱地用手順過自己的發,看著自己的手,彷彿上 頭仍殘存著她的鮮血。「子彈差一點就打到大動脈,要不是她的心臟位置異於常 人,這條命就——」
「把她趕走又能怎樣?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種纏人惡運 ,不管她在不在你身邊,她一樣會死。因為你會因為她的死而痛不欲生——你在 乎她!」這個固執的弟弟哦!藍欽若搖搖頭看著藍提斯像被踩了尾巴的恐龍暴躁 地在室內走來走去。
「不會!只要我遠離她。她就會沒事。」向來沒有表情的臉龐,不知何時開 始已經有正常的情緒反應。
「若真的有那種纏人惡運,除非你心中沒有她的影子,不然她還是會受到詛 咒的——依照你的說法,我這樣的推論並沒有錯。」藍欽若將瑞士刀啪地闔起, 「你聽好!爸媽的死亡是意外——一百多人喪生,你的惡運也太強勢了吧!」
「這點我願意接受,我甚至可以說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意外——我已經拿到報 告了,報告顯示那群恐怖份子早從我和他們談判破裂的那一天起,就在海神號旁 埋伏——如果我約在船上和你見面,那些人就沒有機會報復。但是,二十年前的 其他人呢?一件件的意外死亡,未免過分巧合、過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