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痛我了。」眼中流出的淚水不是虛偽,為的是心口無法忍受的揪痛。
一直站在一旁的藍欽若在看了對峙的兩人一眼之後,慢慢地起身離開。他還 有事情要辦——首務之急嘛,是先去探望可可。
「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近乎粗魯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不能總是這麼獨裁,我是人,不是物品。」胡紫芛倔強地偏過頭,避開 他的碰觸。「如果你不讓我走,我也會想辦法離開的。」
「你試試看。」所有的哄慰與忍耐,在聽見她的回答時全化成暴怒。藍提斯 按住她的後腦門,要她的視線只停留在他身上。
貼著他身軀的依然是昨夜的軟玉溫香,與他說話的同樣是她菱角形的櫻唇, 與他相望的還是她那雙黑亮如寶石的杏眼。然而所有的巧笑、所有的嬌憨,竟然 都已成了過去!
他不滿地低吼了聲,俯下頭攫取住她的唇。
「唔。不要!」她拚命地想躲開他的碰觸,卻無法移動半分,只能任著他霸 氣地佔據了她的唇間。
用身子壓住了她所有的反抗,他狂風般地吸吮著她口中的柔軟。
「該死的!」藍提斯拉住她的長髮,瞪著她唇瓣上頭他的鮮血。她咬他!
「有本事就不要對女人動粗。」胡紫芛半仰著頭,看著他的眼轉成恐怖的暗 藍。
藍提斯的臉部抽去了所有的表情,彷若對於口中淡淡的血腥味及舌間被她嚙 咬出的傷口,完全沒有感覺一樣。
他倏地伸出手扣住她的咽喉:「我的耐心有限,把你想要走的理由源源本本 地說出來。」
他不是不能忍受她的脾氣,而是不願意接受她的無理取鬧!他的中國娃娃是 個聰穎的女人,而且——永遠只屬於他。
他的命令讓她放聲大笑了起來,她不在乎自己此時的模樣是否像個瘋子,她 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放在地上狠狠地踩碎。「向來都是你拋棄女人,所以不許女人 先說再見嗎?你已經得到我的身體了,你還想要什麼?我的心嗎?對你而言,它 一文不值。放過我吧!放了我吧!」
「不要用你的伶牙俐齒反駁我。我要聽的是你要離開的理由!」他握緊拳頭 ,站在床沿瞪著她的落寞與傷心。
她怎麼了?這一刻的他,氣憤自己不懂得任何溫存的甜言蜜語。
她要的是那樣的男人嗎?那她何必把她最純潔的身子給了他。他並沒有處女 情結的大男人觀念,然而他相信自己對她來說該是個特別的男人!
「我覺得自己像個低價的妓女,這樣可以嗎?」胡紫芛激動地大叫出聲。
「你是那樣看我們昨晚的關係?」他威脅地朝她走近數步。
「你要我怎麼想?」她閉上眼捉住胸口的衣服,彷彿如此便可減輕心中的疼 痛。「我們之間難道不是所謂的露水姻緣嗎?」
「為什麼?」藍提斯走到她身邊,以極輕的手勁扶住她的腰,銳利的眼眸盯 凝注她。
「如果你認為我們只是一夜情的關係,你昨晚不會讓我逾矩一丁點。即使我 不清楚你的腦袋裡現在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胡紫芛咬住自己的嘴唇,依然不肯睜開眼,就怕自己因為他一個深情的注視 而改變了心意。他一向敏銳!
「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話成功地讓她震驚地張開了眼,那雙水眸 中的心慌意亂再也無處躲藏。
「說了,你會真的讓我離開嗎?」胡紫芛望著他再度緊繃的臉部肌肉。
「你的腦子除了「離開」兩個字,沒有其他的想法嗎?」第一次對一個女人 如此低聲下氣,她卻依然堅持要離開,這與她先前堅持要留下來陪伴他的果決全 然不同,這轉變不過是一夜之間啊!恐懼的猜疑拂過他的腦中。
「有人威脅你離開我?」
他傾身專注地凝視著她。
她搖頭,考慮是否該說出真相。也許——只是也許——他會說明那一切,給 她一個圓滿的答案。
「還是你感受到留在我身旁,終究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你不敢再待在海神號 上頭了。」她一直不開口,只是更讓他不安罷了!
胡紫芛坐在床上,看著他發狂地走來走去。提斯顯然對她的消極抵抗感到莫 可奈何,卻又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對她用戾氣相逼——他拳頭上的青筋代表了他的 怒意已經積滿到了一個洩洪點。
「砰——匡——砰——」一陣巨響過後,手術房內現在唯一還完整的傢俱只剩 下她身下的這張床。其他的桌椅、器材全在他狂飆的怒意中成了一堆殘骸。而他 靠在牆上的背影孤單得像個小孩。
他應該有些在乎她吧!胡紫芛想著。
胡紫芛無聲地走下床,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
「你要做什麼?」藍提斯身軀一緊,旋過身來捉住她的手臂,目光快速地掃 視過她的全身,「地上全是一堆碎屑,傷到你怎麼辦?你嫌身上的傷口還不夠多 嗎?你想看我痛苦,是不是!」
胡紫芛微笑了,有他這些話就足夠了,如果他連這種瞬間的關心都能作假, 她也認了。
「對你而言——我是什麼?」胡紫芛拉住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依偎在他的 胸口聽著他的心跳。「一個床伴?一個比其他女人稍微多吸引你一些的女人?還 是,我只是你的一次挑戰,征服我會帶給你成就感?」
他的心跳節拍亂了。
「之前是為了征服,我不愛看你臉上那種單純的快樂。我們活在同一個空間 之中,你的快樂為什麼可以燦爛得像太陽?」他緊緊地擁著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讓她的溫柔填滿他心中那黑暗的深坑。「你的抗拒,對我來說是一種新鮮的過程 ,我不相信女人能在有心機的攻防之下,堅守住自己。我承認——為了得到你, 我用過卑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