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在地掙脫開他溫熱的手掌,目光卻沒離開桌上豐盛而精緻的早點。「我吃了,不過不介意再多吃一點。」無意為了任何原因和美食過意不去的她,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
他勾起一抹笑,倒了杯咖啡,把牛角麵包遞了過去。「要果汁嗎?」記得她喜歡喝果汁。
點點頭,安瑋亞撕開牛角麵包入口,欣慰地閉上眼。滿足!滿足!外脆內軟,還溢著濃濃的牛油香。細細咀嚼完一口,才張開眼就迎上他帶笑的眼神。他總是這樣看人的嗎?「你快吃啊!」她指著他面前盤內的培根、炒蛋。
風間翼拿起刀叉,切了一小片金黃的培根入口,順手拿起一旁的報紙。「怎麼這一版都是我的新聞?台灣媒體真是太抬舉我了。我還以為只有一小段的相關報導。」
「他們怎麼可能不報導你,台灣崇日的情況簡直可稱作日本殖民地了。先前就算有什麼名不見經傳、不三不四的小歌星來,都會大肆宣揚得像巨星。」講到這兒她就忍不住慷慨激昂起來,還是感染了些老爸的反日情結。
「嗯!蛋煎得恰到好處。吃一口罷!」他叉了一塊炒蛋送到她嘴邊,滿意地看著她張開口。
「好……吃。」含著一口的蛋,讓她說話有些模糊不清。等到安瑋亞嚥下那口蛋,才發現剛剛他的舉動有多親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他又已經若無其事地開始看報紙了,只得拿起果汁咕嚕了一口。
「太誇張了吧!」風間翼側過身,指著報紙讓她看,「他們把我歷年得的獎、唱片銷售以及演唱會情況做成專輯,我又不是天皇巨星!」
「你已經是天皇巨星了。」這句話說完,安瑋亞覺得嘴中苦澀了起來。「你在亞洲的知名度這麼高,而且歌聲那麼棒,你應該知道自己早就是巨星了。」
他更靠近了一些,按住她拉住桌巾的手,很專注地問出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你喜歡我的作品嗎?」
他的問題,他的靠近都讓她分神。今天第二次,她再度把手從他的掌中抽離,用自己認為最自然的聲調回答他:「喜歡啊!聲音乾淨又帶著熱情,你是個不可多得的歌唱人才。了不起!真正的了不起!」雙手用力鼓掌,加強語氣。
風間翼出手捏了下她微翹的鼻尖,「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他認識的女人中,大概也只有安瑋亞會在對方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時,開始耍寶來逃開別人對她的注意力。
「起硝。」安瑋亞拍掉他的手,忽略他明亮的眼睛盯著她所引起的心悸。「原來你喜歡聽人諂媚啊!那我未來一個月是不是該當小人,整天奉承你啊?!」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誇獎。」他以手指彈了下她的頭頂,「我每次都只聽到你臭罵我。」
安瑋亞翻了個白眼。又來了!他的手似乎捉住了每一個碰她的機會。偏偏風間翼的樣子又無他意,讓她連開火都怕被當成小家子氣。「我不跟你扯了,你今天早上沒排行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我想出去走走。」風間翼很開心地笑著。
「不行。」她斬釘截鐵地拒絕,總算找到罵人的理由。「你昨晚接受訪問時,那些記者的車像在表演飛車特技一樣,在我們身後鑽來鑽去。特別快要進入飯店前還被你那些歌迷堵在停車場入口,他們的臉幾乎都貼到車玻璃上了。這種情況下,你還想出去?」呼!還是用國語罵人痛快。「你常在各地巡邏,這些情況應該比我清楚。」
「我常覺得在各地巡邏,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旅館。」風間翼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早餐,聲音越來越小。
他若是強烈要求,她可能還會有所反彈,可是這種無意間流露的孤單,比什麼都讓她不捨與心痛。安瑋亞大聲說著:「走吧!我帶你去冒險吧!」
第六章
「戴這個東西很熱。」風間翼抱住安瑋亞的腰,口中抱怨,手卻十分牢固緊摟著。能光明正大抱著她不被痛罵,感覺滿好的。
「你少囉嗦,叫你變裝你又不要,我們當然得這樣出來。」她的聲音在風中快速地飄過,隱約可捕捉到促狹的意味。
「即使是猴子也不願被弄成那樣。」想到她叫那個有趣的莊宇恩拿來的道具,他就滿身雞皮疙瘩。
一個妹妹頭的假髮——她說是什麼豬哥亮頭;假鬍子,往兩旁翹的那種;一件夏威夷的花襯衫,俗氣得徹頭徹尾;加上一副遮住大半臉龐的太空墨鏡,所有的裝備分開就很奇怪了,更別提組合在一起後的特殊效果了。全世界會把這些東西穿戴在身上的人,不是審美觀出問題,就是已經住到精神病院了。他兩者都不是,怎麼可能把那些東西穿戴在身上。
最後他還是妥協了,風間翼無奈地看著身上色彩鮮艷而刺眼的衣服。
「反正你最後只肯穿這件襯衫,其他都不要,那還有什麼好抗議的。」安瑋亞又加了下油門,呼嘯往前衝去。莊宇恩替他們借來的這輛摩托車還真夠勁,跑起來馬力十足。
「穿這件衣服已經夠不幸了。」而且可怕!他壓根兒就不敢照鏡子。
「拜託,這叫分散注意力。我們從停車場上來時,大家只看到你的花襯衫,還有一頂全罩式安全帽,根本不會有人想到你就是風間翼,風間翼就是你歌迷認不出來的啦!」安瑋亞想到在他身上動手腳,就覺得開心。她笑著推上安全帽的前罩,讓臉龐迎著風露出。
「就算我過世的母親看到了,也不見得認得出我。」
「忍耐!忍耐!」幸災樂禍的她只是放慢車速,回頭望了一下他那件連她都不敢穿的花襯衫。噗嗤一笑,毫無同情之意。
風間翼帶點怒氣地瞪了她一眼。其實他抱怨歸抱怨,基本上也不覺得有多委屈。坐在摩托車後座,抱著她柔軟的腰身,聽著她開心的笑聲,雖則馬路上的空氣混濁令他不舒服,但他並不後悔拐她出遊。表面一副鐵腕獨裁的她,其實心軟而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