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辯什麼,人家好好一個白淨漂亮的姑娘給你這樣折磨。」
徐大娘輕輕扶著慕南的肩,一邊喊著在廚房裡幫忙的問巧,一邊柔聲安慰。「南丫頭,回頭徐大娘幫你熬碗燕窩粥補補,瞧你瘦得有骨沒肉的,我都心疼啦!」
「謝謝,我沒事兒的,大娘不必費心了。」慕南好生感激。「這臉色白是天生的,當真沒什麼。」
「還說,」徐大娘輕斥。「就算這老渾子要你幹活兒,我也不許,你儘管去歇息。」
「我……」王總管只覺得自己被罵得不明不白,又想為自己說幾句話,沒想到話頭又被徐大娘硬生生地搶了去。
「你什麼,還不差人去請大夫給咱們南丫頭看看。」
「大娘,我真的沒什麼。」
徐大娘不理,逕向急忙趕來的問巧說道:「巧丫頭,你姊姊有些不舒服,你送她到屋裡躺著,待會兒大夫會來瞧瞧。今兒個你也休息休息,好生照料南丫頭,廚房的事兒還有幾個小丫頭顧著。」
問巧點了點頭,立刻攙著慕南,關懷備至地問道:「南姊姊,你還好吧?我扶你回房。」
慕南聽問巧這麼一說,登時鼻頭一酸、眼眶一紅淚珠滾滾而下。「慕南前輩子定是積德行善,否則哪裡能受大叔、大娘和巧妹妹如此的疼愛。」
徐大娘見狀,更是百般憐惜,拍了拍她的肩。「傻孩子,別想這麼多了,好好調養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嗯?」
問巧明白徐大娘的心意,扶著她往屋裡去。
「這兩個孩子真是好!」徐大娘喃喃道,眼中儘是母愛的光輝。
「是啊!」王總管終於得以講話。「希望老天有眼,能讓姊妹倆有好歸宿。」
徐大娘和氣地點了點頭,這才想到這老渾子怎麼還在這兒磨蹭,當下神色一斂,怒眼相視、劍拔弩張地大聲說道:「你還不快差人去請大夫,在這裡呆立個什麼勁兒啊?」
「是!是!是!」王總管迭聲應道,他真是怕了這徐大娘。心裡正想著孔夫子的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第七章
慕南躺在床上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關節酸疼得緊,頭也開始有些暈眩,肯定是早上在雪地裡和王力勤談話時受了風寒。
大夫來過後,千叮囑萬交代要好好休養,病是無大礙,就是底子差了些,得調補一番。
問巧侍候慕南吃了碗徐大娘送來的燕窩粥,拿著小廝剛提回來的藥包到廚房去煎藥。
慕南在床上枕著,卻遲遲合不了眼。今兒個早晨的事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重得她有些難受。
自出生起待在王爺府十幾年,表面上徒有「郡主」之名,真正得到的關懷和呵護卻反而沒有在歸雲莊這短短時日內來得多,想想也不知是可悲,抑或堪幸……只是,以她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弱質女子,應該如何保護這些疼愛自己的人──也許,真的得照王力勤的話去做……不過為何他那張笑臉顯得有些陰沉?
「叩!叩!」敲門聲驚醒沉思中的慕南。
「我可以進來嗎?」是蘇意晴。
「請進。」
意晴反手掩上房門,挨坐床沿,瞧著已經起身倚坐床上的慕南,輕輕地開口:「適才在廊間碰到問巧,知道你身體違和,這就莽撞過來了。還好吧?你臉色真的不大好。」
「沒的事,我天生體虛,常會這樣的,倒讓姊姊擔心了。」慕南蒼白的容顏依然浮現平日恬靜誠摯的笑容。
「可要好好歇息,莫累壞身子了。嗯?」
意晴撫撫她無血色的頰,流露出關心之情。這些日子下來,因著浣寧和慕南常常接觸,意晴居然有一見如故的感覺,這是很難得的──她自己也明白,或許是她蕙質蘭心的善解人意,又或許,是她知書達禮的溫婉氣質;總之,雖然兩人平時各有各的工作,但是一種姊妹間的情感確實在她心底生根發芽了。
慕南也知道她對自己的那份心繫,否則忙碌的她不會丟下工作逕自來探望情形;慕南的內心悄悄歎了口氣,正是由於瞭解後產生的動容,使得她倍嘗矛盾與掙扎……到底她該怎麼做呢?
「瞧你精神有點兒恍惚,應該躺下來的。」意晴說完,便欲扶她平躺。
「不……不是。」慕南將垂落耳旁的雲鬢輕輕順回耳後,有些緊張……卻不容自己再猶豫,因為這是唯一能讓每個人生存的方法。她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開口。「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同姊姊說,這事兒……」
意晴微微感到奇怪,慕南少有如此欲言又止的吞吐情形……莫非真有什麼重要卻不便啟齒的事情?「你說,別有什麼顧忌。」
慕南困難地開口道;「是這樣的。今晨我起得特別早,在莊裡四處走走逛逛,無意中瞥見項莊主和一個著女真戎服的士兵竊竊洽談,覺得頗為奇怪……姊姊知道嗎?」
女真?意晴猛然一驚,臉色忽地刷白。
不!不可能!她腦裡此起彼落地響著這樣的吶喊。她應該相信他的。意晴很快推翻乍聽時懷疑的念頭,淡淡笑了笑,如常地說:「不會吧,定是你沒看清楚,歸雲莊和女真蠻子怎麼會有瓜葛呢?也許和項莊主談話之人只是衣著與蠻子戎裝相似吧!而且距離又遠,很有可能看錯的,你該不會就是這樣子著涼的吧?」
「我……」慕南一時語塞,現在實在沒辦法,只有低聲地承認。「也許真是我看走眼。」
「好啦,別淨想這些雜事,你該珍重自己身子的。來,我扶你躺下。」意晴替她蓋好棉被。「好好休息呵!我得趕去長青樓了。」
慕南順從地點頭,並乖乖地閉上了眼。意晴這才匆匆趕往早該到達的長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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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不見了!
王力勤直到要寬衣就寢時才發覺平日繫在身邊的金印居然不翼而飛,他急忙在自己的房間內東翻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