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
「嗯,也許那兩人也沒全身而退。」他解釋,笑著說。「這只是提供我們自己找到他們更大的機會罷了,不見得有功效,但,何妨一試呢?」
「嗯,屬下這就立刻著手去辦。」方峻抱拳一揖。
突然,細微的聲響傳至他的耳裡,他回頭狠狠往門外一瞪,喝道:「是誰?是誰躲在門外?」
「是誰?」他見那人沒有現身的意思,又問了一次。「再不出來,老子就親自動手揪你出來了。」
一定是剛剛她搭著門的手,輕輕撞到旁邊發出聲響,這……這要怎麼辦呢?應該自己現身嗎?方峻耐不住,「砰」地一聲把門打開。「呃……是你啊,巧姑娘?」他看到的,就是愣愣站在當場,不知所措的問巧。
「有事找大人嗎?」這下子他哪敢再臉紅脖子粗呀,也許眼前嬌小的姑娘會是他未來的主母咧!
「沒……沒有,」她應得支支吾吾地,有些心虛。
「我只是……只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需要什麼?」
「哈哈!」方峻爽朗一笑道。「巧姑娘就是這麼蕙質蘭心,咱們大人可有福了。」
怎麼會扯到鍾易?這讓她更加不自在了……清秀的臉龐已經沾上紅彩。
「哈哈哈!」方峻看在眼裡,只覺得有趣得緊,笑得愈發開心,這巧姑娘八成是害羞起來了,真是的,就大大方方表現對大人的關心嘛!
「是問巧嗎?」鍾易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
一聽到他的聲音,她整個人就沒來由地緊張起來;面對方峻,她心虛地紅了臉,但若是面對鍾易,只怕連酡紅的顏色都包含太複雜的意思。
她慌亂地對方峻說:「我去別的地方忙了,煩請跟公子爺說一聲。至於,打擾到你們的談話,我很抱歉。」
話一說完,人趕忙離開現場。
方峻一入房就笑著對鍾易說:「這巧姑娘真是可愛,明明對大人十分關心,還總是別彆扭扭的,臉紅得跟什麼似的。」
「是這樣嗎?」鍾易隨口回了他一句,心下卻不是這麼想;適才聽巧聲音裡的急切不安多過靦腆,只是這等話倒不便在方峻面前說了。
這小姑娘有什麼心事瞞著他嗎?否則,怎麼最近老是在躲著他?
天曉得!一想到兩人之間的事,無力感就襲上心頭……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她願意敞開自己,在他面前沒有任何逃避與隱藏呵……
※ ※ ※
「你看見什麼了?」他的手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在她面前這樣使勁兒揮著了。
可是她苦於眨動的睫,以及美麗卻空洞無神的眸中,他明白,他的努力依舊換得「徒然」兩字。
沿途他逢醫便求,結果都相同。步斂塵微微別過臉,明明曉得她圓睜的眼裡不會有自己落寞的身影,但他還是躲開了,不願讓她感受到他的軟弱。
「你別這樣。」她柔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沒有了視覺,讓完顏慕南本就細緻纖巧的心更加敏銳。
經過那天,和步斂塵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短許多;連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是讓她的心徹底地感動了。很多時候,不需要眼睛,甚至不需要言語,她同樣感覺得到他的關懷和體貼。
因為有「心」……一切就夠了呀!
她還是發現了?步斂塵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軟弱」這個辭兒牽扯上關係,可是,現在,他真的很難否認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呵……
「沒什麼,你別多心。」他平靜地說,如同過去那般,不帶任何波動的情緒。
然而,畢竟是不一樣了!承認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後,一切都不同了,他沒有辦法在面對她的事情時用他以往一向自傲的冷絕漠然。
她輕輕笑了笑,不想把交談局限在這樣的氣氛中。
「我突然在想,世上最可憐的,肯定是你了。」
「嗯?」
「你想想嘛……哪有人這麼倒楣,少了一個服侍自己的婢女,還擔負起照顧人家的工作,全職的保鑣咧!」
「是嗎?看來是我的感覺遲鈍囉?」他瞭解她的用意,順著她,用平日難得輕鬆的語氣說道。「倒楣?這種感覺在我的記憶裡很陌生。」
「不是倒楣,是麻煩囉?」她調侃自己,微笑著說。
「你說呢?」
「要我說?」她偏著頭想著。「要我說什麼?說對不起?」
他沒有回答,只是愛憐地橫抱她的身子。「不用說什麼對不起!把你自己押給我一輩子,我就勉強接受吧。」
「這麼不划算的交易?」
「不答應?」
她頑皮地皺皺鼻。「拒絕!」
「好,就不要怪我!」他在她耳邊撂下淡淡一句,是帶著微微甜味兒的狠話。
步斂塵開始原地快速旋轉著,她一驚,環著他頸項的手臂急忙收緊,頭埋在他的頸悶,風呼呼在耳邊鳴著,吹起她的青絲飄飄,拂過他堅實的肌肉,惹得他心湖起了圈圈漪動。
「答不答應?」他停下腳步,對著藏首於自己頸間的她再次問道。
她未答,過了半晌才有動靜,身子微微抽動起來,臻首仍是埋在原處;接著,是在她強忍下乘隙逸出的哽咽聲;然後,他更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濕了他的頸和衣。
「完顏──」他還是習慣這麼喚她。「怎麼了?」
是玩笑開得過火了嗎?他的日光停落在她身上,柔聲問著。
她在他頸窩磨蹭地搖了搖頭,還是沒說話。
見她沉默未語,步斂塵用自己的下頷代替無暇的手,輕輕在她的發上撫著,或許這是比言語更有效的安慰方式。
安顏慕南確實是哭了,原本想要佯裝來跟他開個玩笑的,卻沒料到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現在這樣的情形能維持多久呢?倘若她執意要洗清自己的罪嫌,那麼,官府懸賞榜文上的人像總有一天會換成他的。
或許,他不該在那天表露自己的感情,這樣她就不會這麼清楚地察覺到一顆芳心許給了誰,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想著不可知的未來而黯然神傷了……「驚鴻……」她是這麼喚他的,嫌「斂塵」喊起來僵硬了些,抬起頭幽幽說道:「咱們就不要找出主謀者是誰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