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殺手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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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步斂塵驚詫地望著兩個喜極相擁的女子,完全沒想到衡洛園裡也有完顏相識的人。才不過幾日光景,他又目睹了一出感人的肺腑的認親劇──雖然這回少了淚水,而是笑聲盈耳!

  「你的眼……」看到那條礙眼的白布,浣寧憶起了慕南此行的目的。

  慕南無奈的扯了扯唇角,帶著點自我解口朝的意味。

  這事兒,當真是說來話長!

  浣寧見此情狀,約莫猜著了事情複雜的程度,恐非三言兩語能夠帶過,於是笑著說:「先進來吧!衡洛園像清鍋兒冷灶似的,已經好久沒有朋友來了。」

  說完,一把抓著她的手,便要往裡頭去。

  嗯……有阻力呢!她眉一挑眼一轉,立時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了,那只霸佔在慕南姐姐腰間的大手!

  不過,她……呃……還是慈悲為懷地讓他好了!一卯上他那雙足以凍死人的眼睛,還沒唇槍舌劍過兩招,她已經受不了地撇過頭去,決定要謹遵前人古訓──識時務者為俊傑。

   ※  ※  ※

  「什麼?」他冷然的眸子此刻正有怒火跳躍。

  「韓叔在閉關煉他的寶貝藥丹。」浣寧無奈地說出情況,不是她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太不巧了。

  翻眼想了想,更進一步向他們倆作解釋:「嗯……這回要幾個月才會出關。」

  步斂塵望向完顏,沒有太大的情緒浮露在她臉上,但是,額角的輕輕一搐並沒有逃過他的深切注視。

  「難道不能提前出關嗎?」不行!完顏的傷是受毒害而成,拖得越久情況越不利!

  「過去沒有先例。」應答的是項韋,衡洛園的主人,巧纖坊的當家。

  「這個嘛……」浣寧皺起眉頭努力地想著,還不忘順道丟給項韋一個眼光,意思就是要他也幫忙一道想想。

  「有沒有什麼物事是韓大夫最有興趣的?」沉靜在旁的完顏慕南開口問道。

  「嘿!有了!」她的這一問,當真是醍醐灌頂,浣寧靈光乍現已經有了答案。

  與項韋相對而視,他的眼底同樣閃著瞭然的輝芒,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撫掌笑著說:「酒!」

  「酒?」

  「嗯!韓叔他呀,可是嗜酒如命。倘若能有好酒佳釀相誘,說不定破例提前出關呢!」她開心地說;但……念頭一轉,不對啊,韋表哥向來不喜飲酒,她更是甭說了,這裡有人知道到哪兒去尋好酒佳釀嗎?

  見她歡喜的面容倏地沉暗了下來,步斂塵猜想一定是其中有問題。「怎麼,還是不行?」

  「寧兒是想,我們幾個人有誰識得好酒佳釀。」項韋對於浣寧的心思抓得很透。「她倆大概是不成,而我一向是滴酒不沾,如果閣下亦然,那……」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步斂塵居然折彎起斂眉英目,泛起了微笑,不明顯,但是任誰都感覺得到那是打從心底的笑意。

  這可是他自進大廳以後,除了沒有表情的表情外,頭一個人性的表情咧!

  「驚鴻,你有法子了。」完顏慕南自然感覺得到步斂塵心情上的改變──從被他握掌中的手上捎來的溫熱忻然,所以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嗯。」對她,他連輕哼都溫著溫柔情意。

  原來,自己喜好到處品酒的習慣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呀!步斂塵暗暗失笑地想著。

  真的,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  ※  ※

  「這麼晚了,還沒睡?」他瞧她房裡的燭火仍是亮著,於是過來看看。

  只見她垂著發,隨意披了件長衫,坐椅在床,解下了白布,猶自張大著濛濛雙眼,一個人不知在沉思什麼。

  「驚鴻。」她喚了一聲,沒有掩飾心裡的喜悅;連她自個兒也不明白為什麼,打從眼睛不便,只要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知道他就在身旁,安心的感覺剎那就滿盛在胸臆間。

  「在想些什麼?」搬了張椅子,他陪坐在側,揉揉她的發,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

  她美麗的眼此時正盯著他,雖然裡頭神韻已失,但是這樣直直被瞅著,即使她是柳下惠也無法不心動,更何況心之所繫所想,沒旁的,就她一人。

  完顏慕南卻仍不自知地將螓首往他的肩膀靠去,對她來說,他堅實的臂膀可是比世上任何物事都能讓她安然倚靠的,完全沒有警覺到這個動作對正常的男人不啻是極大的誘惑。或者,是她對他的定力給予過高的評價?他苦笑地想,心底暗歎口氣;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吧──至少,因此讓他得以暫時逃離她凝眸相對所帶來的迷醉。

  「怕不怕?」將她的青蔥手握在掌中,他說。

  「晤?怕什麼?」

  「怕自己的眼睛無法復明、怕主謀者無法查出、怕最後終究無法獲得清白,」他隨口列舉幾項,最後竟然笑了出來。「現在,我才發現你可以害怕的事有好多好多。」

  「你是在笑嗎?」她好玩地掐了掐包著她柔荑的手,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

  「沒有沒有。」他趕快否認。「我是在稱讚你勇氣過人。」

  「是嗎?」

  「嗯。」當初對她的另眼相看,不就導源於此?「無論如何,你從來沒有把害怕的情緒表現在外,不是嗎?」

  「我不過是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冷靜、不能慌、不能亂罷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些許無力、些許無可奈何、又有些許是自我瞭解的釋然。「其實我很明白,至少,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很怕,真的很怕。」

  「我知道。」原先與她交握的右手攬上她細瘦的肩頭,改換閒置許久的左手將她的纖若香凝包裹。

  「我常常在想,是環境和遭遇逼得我學會了這些吧!」有他在旁,彷彿一切埋在心底的事情郡可以毫無阻滯地坦露出來。

  「但是畢竟只是個平凡女子,面對許多措手不及的事,我──還學不會忘記恐懼。」她又笑了笑。「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讓我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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