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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嗯……能這樣想最好,我相信你是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不會像騰格裡那樣犯下糊塗事才對。」男人笑了笑,深知恩威並施的道理;而他亦沒忘記念茲在茲的斷情劍。「那把劍呢?」

  「嘔……這……尚無訊息。」答得幾分心虛。「屬下會盡全力尋找的。」

  「最好是這樣,我的耐心不是無限延期的。」十三年都等了,然而知道斷情劍再出的消息後,他卻再也無法壓下得到它的渴望。「還有,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最好別妄想。」

  被會主銳利的眼神嚇出一身冷汗,他唯唯諾諾地直應聲:「屬下曉得!屬下曉得!」

   ※  ※  ※

  日昀明亮,炙熱吻上她的臉,喚薛映棠悠悠醒轉,睜眼所及,便是在她腕邊的斷情「姑娘,你……你沒事吧?」盯著她瞧的是個村婦。她一早來汲水,就發現井邊倒了個姑娘,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我沒事。」她立刻小心地收劍入懷,扶著井壁緩緩站起身來,猶自刺疼的額角促她伸手揉了揉,昏沉感尚未檢褪盡。

  「那就好!」村婦皺著眉,匆匆繞過她逕自打水,然後匆匆離去!單身姑娘倒在井邊就是有事,她可不想惹事上身。

  待目清神走,薛映棠這才發現自己昨晚根本沒逃多遠,現在能站在這裡,算是運氣了;她無奈地笑笑,想到自下山以來,總是在逃、在躲,真是悲哀呀!

  但,不對呀,她的傷……想到昨天的腕傷,她連忙翻過手腕檢查,上頭只有一線膚色疤痕。

  「這怎麼可能呢?」影影綽綽覺得事有蹊蹺,直到想起昏迷前的景況。霎時,慌懼君臨了她的理智,狂跳的心難以平靜,強烈得幾乎要破胸而出。

  「衛逐離!衛逐離!」急急拿出斷情劍,急急地喚著他的名。

  沒有熟悉的聲音回應。

  「求求你!衛逐離,你別嚇我!」連聲音都仰不住地顫了起來,眶裡已蓄了打轉的淚水。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傳出,日照下的玉律,也再無過去那種清澈澄淨的青碧光澤。

  狠下心,她伸出白哲的前臂,膛視的目光裡有著決絕,再度舉劍欲割……

  「別……別……」就在即將劍落的瞬間,隱隱傳來低沉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她確實聽到了。

  「是你嗎,衛逐離!」由深俱到狂喜,只在這麼一瞬。

  雖然再無回應,可至少不再淒惶得無法思考,她必須相信衛逐離呀!

  薛映棠露出寬心的一笑,口中喃喃地祈願。在這之前,暫且等待吧,等待月華下的碧光如水,其中有他昂藏順高的身形,如舊……

   ※  ※  ※

  就快到長安城了,一路上行人多、店家也多,連吸入鼻囊的氣息都和河西的大相逕庭。

  「長安城……」對她而言,那是個很遙遠、很遙遠的記憶了。

  十三年前,阿爹、阿娘和她在那裡有個家。如今,眼見長安城就在不遠處,薛映棠只覺恍若隔世。

  歲月周流、連「近鄉情怯」四字都已遺落無蹤了……

  五日後,她終於來到巍巍長安了。從涼州到長安,這一路著實坎坷,有時想來不兔好笑,不過就為了印證師父的話麼?否則,對她來說,終老牙雪山是極有可能的事。

  的確,出了牙雪山之後的歷練,可能是過去的環境無法給予的雖不致千瘡百孔,卻也沾染了秋涼的滄桑味兒。

  獨自走在長安城的大街,薛映棠不由得思緒翻騰。

  「糖葫蘆!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小販扛著插滿糖葫蘆的長竿,從她身邊走過,熟悉的叫賣聲閃過她的腦際,那是她幾乎想不起來的過去了。

  「我要一串,謝謝!」她回頭趕上前去,從小販手中接過一串裡上糖液而發亮的糖葫蘆,當此瞬間,小時阿娘彎身遞來一串糖葫蘆的景象倏地鮮明瞭起來。

  原來……過去是永遠存在著,只是需要引子才能清晰顯現。

  就在她兀自沉思之際,街頭傳來唁喝:「龍襄山莊在城西發放布帛米糧嘍!」

  「大家快去城西吧!」這一喊,原就熱鬧的市坊更是人聲鼎沸,不同身份的人全都對龍襄山莊的義舉有善意的回應。「端木老爺真是大善人,要不是每月靠端木老爺的施捨,恐怕咱們在長安根本活不了呀!」

  「端木莊主確實襟席非凡,不愧是江湖第一人!」

  龍襄山莊之舉挑起她的好奇,但旁人口中的端木一姓勾起的卻是她的熟悉,印象中阿爹好像認識什麼人就是姓端木……不管如何,她打定主意要去湊湊熱鬧!

   ※  ※  ※

  果然是人潮洶湧!

  同樣擠在人群中的薛映棠忍不住面露笑容,龍襄山莊的善行著實令她動容,不禁想:「真該讓衛冷血瞧瞧這情景,看他還會不會堅持人心險惡?」

  「端木夫人來了!端木夫人來了!」就在此時,陣陣歡呼傳來,民眾爭相前擁,薛映棠也伸長了頸項往同個方向看。

  幾位女子騎馬緩步而來,為首的那名應該就是人們口中的端木夫人了。遠遠瞧,端木夫人身形窈窕,發綰成髻,衣著打扮有幾分江湖俠女的英颯。

  然而,當距離近得足以看清來人面貌時,薛映棠只能呆楞當場,直直盯著端木夫人,而喪失其他的感官能力。

  許久,喉間地物哽得疼了,她才啪啪地脫口逸出,低顫的聲如若細蚊──「阿娘!」

  第八章

  端木夫人言笑晏晏,態度溫和,和隨待的女婢一同參與發放布帛米糧的工作,現場又不免一陣歌功頌德。

  會是認錯人嗎?在薛映棠紛擾的腦際有千萬困惑,還未得解,端木夫人的形容便在眼前搖晃晃地浮動了起來,如同被風撩動的水面映影;當粉須滑落濕熱,她知道那是滲淚的緣故。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突然跳下四名蒙面客,手上大刀直接往端木夫人伺候去;只見端木夫人心不驚神不慌,雙袖一振,兩柄短劍操持在手,和身材足足大她一倍的四名蒙面客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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