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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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你不是要我走麼?」

  「當然」這是他從未懷疑過的答案。

  「只要能走得成,不管方法多困難,我都願意一試。」

  「那……好。」荊寒笙決定省去深思,反正,他不要這女人留在鷹主身邊就是了。「兩天後,我們將和赤梟決戰,到時候,鷹主一定會出動所有高手,你就趁堂內空虛的時候離開吧。」

  「一定走得成?」

  他遞給她一份手書。「這是我發的諭令,加上它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羅緋衣輕輕頷首,表示瞭然,依舊端著藏匿澀味的淺笑。

  深深看著這位特別的女子,荊寒笙也緩緩點了點頭,在沉默中兩人達成了共識;他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走。

  「謝謝你,真的。」

  清和的女聲突然在背後響起,荊寒笙微微頓了頓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怕這一回頭,就會後悔對她說的種種,後悔……逼她離開。

  舉步跨出門檻,他告訴自己,這個決定絕對正確,一切都是為了鷹主呀……

   ※  ※  ※

  疾風潑吼,卷翻亂雲如崩雪,聶颯昂立在曠野之中,四周靜得駭人;一抹殘陽斜照天邊,渲染成——血一般的紅!

  縱使赤梟堂精銳盡出,終究,敵不過待戰已久的玄鷹;聶颯以實力證明了他的做不是妄。

  「關司鵬,你有整個赤梟堂陪葬,就算是死,也該瞑目了。」看著橫陳地上的屍首,他輕輕笑了。「這些陪葬品,是我對你最大的施捨,所以除了死,你別奢望我會給你其他選擇。」

  雖然對決的結果難免有傷,但此刻,聶颯只感受得到狂灼的快意——這世上,有什麼比「心願即將達成」更令人興奮的?

  「寒笙,你帶眾家兄弟回堂療傷。」

  「鷹主,你的傷……」

  右手一擺表示毋需在意,唇畔冷笑勾起殺意。「我去總殿向門主報告。」

  聶家二三十口的血債,也該是關司鵬清償的時候了。十多年來,他日夜等待的復仇,終於,近在眼前了!

   ※  ※  ※

  的達達——的達達——同是夜幕將升之際,此時的羅緋衣正坐在大騾車上,一路的顛簸雖然攪得她胃酸陣陣上湧,但鬆綁了的心情卻釀出微溫的喜悅,因為,她的離去可以讓聶颯的韌命獲得更進一步的保障。

  為此,應該開心的,即使胸口隱隱作疼,還是應該開心的!

  從今以後,她和他,天涯各一方,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  ※  ※

  月絕天門總殿。

  聶颯抬眼向朱色漆金邊的大門,關司鵬就在門內;睽別數年,再次相見,就是索討他的命。

  當年,是關司鵬血洗了鏢局,將他從無憂的童年推落仇恨殺戮的深淵。到現在,他還記得——當他聽到奇怪的聲響從房間衝到廳堂時,鼻息間充斥著腥味,整個地方像是被深儲漂染過,一具具屍體成了最冰冷的綴飾,而他的爹娘——亦在其中……那天,剛過了他十一歲的生日……

  記憶,在鷹眸裡燃起嗜血的光芒;眼前這扇朱門,再怎麼沉、再怎麼重,他都必須推開,因為——關司鵬就在那裡!

  「門主!」他微微一揖,關司鵬就在紗幕之後。「玄鷹不負使命,赤梟叛賊已經全部殲除。」

  「很好!你要什麼獎賞?」

  「玄鷹想見門主金面。」態度沉著,聶颯不卑不亢地說。

  「好!」幕後沉默半晌,才道。「其他人暫退,不得擅闖。」

  眾人已被摒退,如今,借大的廳堂,只剩他與關司鵬了;聶颯凝起所有心神,靜待時機。

  簾幕後,再度響起聲音。「你真正要的獎賞,是我的命吧?」

  「你很清楚。」既然對方是聰明人,他就沒有必要繼續裝傻。

  「你已經強到可以挑戰我了嗎?」

  劍眉一挑,冷笑一動。「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很好!我給你一掌的機會,這一掌,我不還手,你試或不試?」

  「試!沒理由不試」寒酷的笑意加深。「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你教我的。」要殺關司鵬;他可以不擇手段。光明正大?那不過是個笑話!

  聶颯暗暗運勁於右臂,修地雙足一點,身形如掣雷馳電,一招「定風波」就往幕後招呼去。

  就在這個時候——「聶颯,住手!你不能殺門主」嬌叱驟響,青色纖影飛迅闖人,是青鷗練如灩。

  練如灩話未說盡,就聽到「砰」地一聲,聶颯石破天驚的一掌穿幕而過,結結實實擊在關司鵬的胸口。

  被穿破的帝幕緩緩飄落,聶颯頎長軒挺的身子就立在門主寶座之旁,冷冷地脾睨著關司鵬。這是自他領命統御玄鷹堂數年之後,兩人第一次相見。

  「很好,你確實……確實夠強了!」中掌後的關司鵬,狂邪的神色間竟還透得出一抹笑。「看來,仇恨將你鍛煉得很好,哈哈哈哈哈!」

  笑聲未歇,喉頭一腥,關司鵬噴出大口鮮血,襟前染上了怵目驚心的紅。

  「門主——」練如灩搶近,二話不說便提掌拍上了關司鵬背心的至陽穴,內勁急運;當她知道聶颯要見門主,就立刻趕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這是我與關司鵬的個人恩怨,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聶颯亦道。「聶颯,他不只是門主,更是我們的師父呀」她又急又慌,內力不斷輸進關司鵬體內,卻好像水流注人破底的缸,全沒消息又不見起色。

  「對我來說,關司鵬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身份,就是仇人!」話是說給練如灩聽,狠絕的眼光卻緊緊抓著關司鵬。

  「很好!就是這個眼神」強提一口氣,關司鵬狂妄說道。「當初我殺你全家,卻留下了你,甚至收你為徒,就是為了這個眼神!」

  「所以,你將雛鷹養在身邊,看這雛鷹長成後會不會反咬主人一口?」他永遠記得十一年前的某夜,那是他第一次殺人——當手中長劍貫穿人體、血光四濺,而他忍不住陣陣作嘔時,座上觀視的關司鵬竟是狂笑和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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