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如灩星眸半睜,唇角輕勾,嬌軀微傾,似乎已有八成醉。齊磊連忙趨前摟住秀肩:「師父,危險吶!一不小心可就跌下去了,我不在,誰顧著你?」
「嗯……沒事……沒事的……」倚進他的懷裡,練如灩逸了聲嚶嚀,舒服地合上了眼。
和師父共同生活了這麼久,未曾見她沾過半滴酒,怎麼他才離開就發生這樣的事?
歎息在心底,同時又感到無比踏實。因為……無論如何,師父就在他身邊吶!
「師父,咱們進去吧!」齊磊俯下了頭,輕問落在她的耳畔:「夜裡風大,很容易著涼的。」
「嗯……」
也不知她是同意,還是無意識地發出聲音,齊磊只管攬緊了纖腰躍下,半攙半抱地將她扶進了內室。
讓練如灩平身臥下後,他斟了杯茶,挨坐在她的旁邊,小心翼翼地撐起她的上身:「師父,喝口茶解解酒,要不,明兒個會犯頭疼的。」
暈暈然抬了眼,朦朧視界裡見著的是齊磊,她霍地綻了笑:「是、是你……」
「是我,我是齊磊。」他耐著性子溫聲道:「來,師父,喝口茶。」
「唔。」檀口就杯飲下茶水,鳳眸睇睞間,猶自含醉:「齊磊,你回來了麼?真好,回來了,真好……」明知這是酒後話,聽在耳裡,齊磊仍舊禁不住心跳如擂鼓,渾身竄熱。
練如灩往他的胸膛偎去,一臂橫過他的腰間,安穩地合眼睡了。
齊磊氣不敢喘、身不敢動,視線滴溜溜地朝下探去,但見練如灩透著酡緋的絕麗容顏近在咫尺,有股說不出的清媚誘人。這一瞧,心頭炙火愈燒愈旺,腦海更興了纏綿綺思,驚得他趕緊閉上眼,口裡不斷反誦念著:「齊磊啊齊磊,你千萬不能意亂情迷滿腦胡思、褻瀆了師父,否則,十八層地獄都不夠你下!」
只是……天曉得!這會兒,他受的苦,搞不好比十八層地獄還要磨人吶!
※ ※ ※
疼,好疼!
額角彷彿被針頭刺著、紮著,令她不自覺地攢緊眉頭;伴隨著痛覺,練如灩的神智亦漸漸甦醒。
昨夜,她拎了酒上屋頂吹風,不知不覺喝多了。醉眼迷濛間似乎瞧見一個人,而後,她……她……是被人抱下來的?!
猛地一驚,練如灩立時睜了眼,赫然發覺自己枕的不是茅草,而是一具暖呼呼的胸膛;她飛快坐直了身,就在這時,一聲熟悉且虛弱的招呼傳入了耳──「師父,早安。」
「齊磊,怎麼會是你?」明眸圓亮,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當然是我。」齊磊轉轉頸子、拉拉手臂。經過一晚的凝坐如山,全身都發僵發硬了。謝天謝地,現刻,他終於可以動了!
「你不是說來回至少要好幾個月?才過了三天,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致醉得犯糊塗,連時間都記不清吧?!」
「是過了三天沒錯,但我覺得比過了三年還久、還長。」齊磊嘿嘿乾笑,明白說了緣由:「我、我實在捱不住嘛,所以就借快馬蜇了回來。」
練如灩素容一沉,嗓音微冷:「你該回去的。」
「我知道我該回去的,可是,我……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無論走到哪兒、做些什麼,總是記掛著師父。有時候,突然很想跟師父說說話,卻發現師父不在身邊,心裡就好難受、好難受。」
「唉……齊磊,你……」練如灩柔歎了聲,卻不知如何將漫在胸臆的情愫化為言語。
握住她的手,齊磊直直瞅著她:「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我老是有個預感,覺得師父要離開我,再不想見我了……」練如灩沉默未答,原本她是真有這個打算,只是碰巧他必須回家、先一步離開酒肆罷了。
「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齊磊接著道,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經過昨晚,我明白師父的心意了。」
「經過昨晚……什麼心意?你究竟明白了什麼?」
語氣露了急,練如灩滿懷忐忑。難不成,昨晚……她說了什麼?甚至,做了什麼?
熱度回到臉上,齊磊掩不住歡喜的窘紅:「雖然,師父一直要我回去,看起來似乎不大在意,其實,師父心底是希望我早點回來的。說到底,咱們是誰也不想離開誰,誰也不願離開誰。」
「我、我那是酒後亂語,作不得準,你別想大多了。」她極力否認,雪腮卻漾了彤艷。
「或者……」俊容浮了抹頑皮的笑:「是酒後吐真言呢?」
方寸亂了、計較失了。練如灩倉皇站起,背身對他:「亂語也好、真言也罷,總之,你該回家去的。」
「我知道,所以這才蜇了回來。」齊磊跟著站起,朝她湊近:「師父,跟我一塊兒回去吧,好不好?這是我能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了。」
聞言一怔,好半晌,她幽幽歎氣道:「我跟你回去,不覺奇怪麼?」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是我師父呀!」
「話是不錯,但畢竟我是名女子,你爹娘若見了我,會怎麼看你、怎麼看我、怎麼看咱們?更何況……」稍稍一頓,練如灩緩緩傾出心中話:「你將來總是要成親娶妻,這事兒要傳出去,不好聽。」
「成親娶妻?」齊磊揚高了聲:「我壓根兒沒想過!」
「就算你沒想過,你爹娘也會替你想。」
他毫不猶豫地說:「這輩子,我是要和師父在一塊兒的,不成親也不娶妻!」
「你呀,說的是孩子話!」練如灩回睨了眼,搖頭道。
「我是認真的!」齊磊連忙強調:「師父沒嫁人,我也不娶妻,咱們就這樣永遠在一塊兒,豈不是好?」
「我是老姑娘了,沒嫁人是正常。你不同,你正值青壯,長相端正、人品也過得去,活該有好婚配。」
「旁的我不曉得,我只知道,在我眼裡,沒人及得上師父!」齊磊扳過她的身子,澄清的眸子直直瞅著:「倘若,旁人真有話說,那麼,師父就嫁我吧!反正,嫁不嫁。娶不娶,我都要跟師父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