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兩個愛人半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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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她幫忙端了一鍋粥出來。唉,這小鬼。

  粥,是意儂為我倆準備的。

  秋櫻被西方食品洗胃洗的頗嚴重,她不太吃米食,意儂沒辦法,只得替秋櫻另外準備麵食類的早點。

  不過,對於中國茶,她倒挺有心得。

  意儂端了盤燙青菜到桌上,在我另一旁的位置坐下。見她要替我盛粥,我連忙接手這項小小的工作。

  盛了兩碗粥,一碗放在意儂面前,她饒富興味的揪了我一眼,而後夾了一些青菜放進我碗裡。

  意儂是何時開始吃早齋我沒特別留意,久而久之,跟著意儂一起吃早齋成了習慣。

  習慣自何時養成,我已記不得了。

  「櫻於今天怎麼起得特別早?」

  瞧,連意儂也這麼說,秋櫻的晏起可不是我這做老爸的空穴來風。

  「以後我都要這麼早起。」秋櫻手裡捧著牛奶,情緒激動的幾乎要將杯中的牛奶濺出。

  「做不到的事不要隨便說出口。」我斜眼看了秋櫻一眼。

  不是我給自己的寶貝女兒漏氣,而是自我體悟後,不希望女兒再步上我後塵的勸誡。

  「才不呢,我說出口就一定做到。」秋櫻信誓旦旦。

  「嗯,那祝你貫徹始終。」意儂的介入,稍稍緩和了我們父女接下來可能有的爭辯。

  如果爭論繼續下去,那代表秋櫻即使早起,仍免不了遲到的命運。

  七點整,我提醒道:「你該出門了,再晚又要遲到了。」

  秋櫻就讀的高中離家裡有一段不算遠但也不算近的距離,他們學校規定要早自習,七點二十以前就要到學校。

  我們不要求女兒一定要學習獨立,但是她若想學習獨立,我和意儂也不反對。這聽來似乎有些放縱主義。

  瞄了眼牆上時鐘,秋櫻低叫一聲:「為什麼我已經早起了還是拖到這麼晚?」匆匆喝完杯中牛奶,抄起椅子上的書包就往外衝。

  我和意儂相視一眼,對這問題不便置評。

  一瞬間秋櫻已衝出門,到車庫取車——腳踏車。

  「騎車過馬路要小心點。」我朝門外大喊。

  秋櫻個性這麼急驚風,我有時其替她擔心。

  「知道了,晚上見。」她拋下一句話便不見人影。

  嗯,晚上見。我在心裡輕聲道。

  然後,屋子裡剩下我和意儂。

  我們靜幫她吃著我們面前的早粥,數年如一日。

  粥,是素的,菜也是。

  我緩緩地咀嚼,突然對嘴裡的食物失去了味覺。

  再試試意儂自己醃製的醬蘿蔔,竟也吃不出以往的甘甜。這是怎麼了?難道時間真會把一個人的知覺消磨掉?以往的甜蜜恩愛將隨水東流?

  「辜弦,怎麼了?」

  我回過神,意儂不知何時放下碗筷,關心地望著我。

  我搖搖頭,低首將碗裡剩餘的殘粥一口喝完。這一飲,消失的味覺又敏銳起來,米食的香氣充塞口中,我皺起眉,試著再吃一口青菜,同樣覺得新鮮好吃。難不成剛剛是我的幻覺?

  擱下碗筷,我看了下鐘,已經快七點半了。

  將碗筷放到廚房的水槽裡,不想就這樣隨便擱著,想起先前女兒的話,再看了眼水槽裡的碗,當下我挽起袖子動手清洗。

  「辜弦,你放著我來洗就好,上班要遲到了。」意儂端著幾碟空盤進來,語中有一抹訝異。

  我轉過身接過她手裡的盤子,有點愧疚地道:「沒關係,我來,不差這幾分鐘的。」

  把家事推給妻子做的男人算什麼丈夫?奇怪我以前怎能讓意儂包辦家務包辦的那麼理所當然?

  說什麼沒空、不會做,都是借口,不過是看有心沒有罷了。

  意儂神色好奇的站在我身邊,並不阻止我洗碗只是微笑地看著我。

  氣氛讓人有點窘,我飛快的洗完了碗盤,回過頭朝意依例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意儂弓起眼,走到我面前,伸手撫著我的肩膀。「你這樣笑,好像以前的你,懷念的感覺都湧上心頭了。」

  意儂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笑凝住了。捉下她的手,我用眼神詢問。

  「十幾年來我們似乎都老了。」意儂淡淡地道。可是感傷逝水年華?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年輕美麗的女人。」並不需要說謊的,夫妻間偶有這樣的一種默契,可以把甜蜜到跡近肉麻的話用平常的語調講出,也不覺得有哪裡不妥。酣言蜜語,是通行在情人之間的語言。

  意儂但笑不語。

  我們凝望對方許久,發現歲月並未在意儂身上遺留下太多痕跡,相形於我的衰老,意儂看來比我年輕許多。

  「你上班要遲了。」

  「老闆遲到沒關係。」我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不過,親愛的,還是請恕我先行告退。」

  「准照所請。」

  意儂不失幽默的配合著我,霎時間,我突然覺得我似乎因此年輕了些。

  「開車小心點。」

  「嗯,回頭見。」我拿起公事包往車庫走,回頭望時,只見意儂倚在門邊,背後巨大的屋子成為背景,意儂的身影隨著我的離去漸漸地跟著模糊了。

  不知怎的,這樣的意儂讓我想起窗邊那串蝶形的風鈴。

  ***

  這天傍晚,秋櫻哭著回來。

  難得我比秋櫻早回到家中,以為她是窩在房裡等晚飯,誰知是根本還沒回家來。過了晚飯時間,還沒見到秋櫻人影,她今兒個也沒交代要晚回來,我和意儂在家裡愈等愈心急,總算坐不住想出去找人,就見到秋櫻哭哭啼啼的回來。以為出了什麼事,我和意儂都嚇了一跳。

  問她,她只是哭,我也慌了手腳。

  我想我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女人的眼淚,只要她們淚缸子一泡,我就堅白旗。

  不然怎麼意儂哭,我心慌……又珊哭,我無措;現在連女兒一哭,我也跟著亂了手腳,不知該怎麼樣才好。

  唉,上天造物,怎偏造出這些個水做的人兒來當我的剋星?

  好不容易等秋櫻覺得哭夠了,她才抽抽噎噎的在意儂懷裡講述事情的始末原來,是他們班有同學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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