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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我掏出百元鈔票,放在桌上,說了聲謝。起身便走。

  老者收下錢,又道:「人才是主宰。」

  * *   *

  「秋涼,你偷吃三碗公喔,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李明玉斜著眼看我,一副我欠她三百兩銀子的表情。

  對於她「捕風捉影」的功夫,我早已見怪不怪。

  相知貴在知心,李明玉分明不懂得我。

  「又聽到什麼風聲了是不是?」我便問邊揮筆飛快的抄著前幾日的筆記。

  蹺課的學生借筆記,抄筆記是必行公事,很難免俗的。

  要我開口求人家,這臉我總拉不太下,虧有李明玉,不等我開口,便自動把謄好的筆記交上來。

  我覺得李明玉和我就像是古時所謂的「酒肉之交」——各取所需的朋友。

  可是,我能給的卻少之又少,倒是常常麻煩李明玉,讓我很不好意思。

  「王美華說她前幾天看到你跟一個很酷的學長在說話,他還騎車栽你。你老實說,你們是什麼關係?」李明玉逼供似的說。

  原來我那天和琵琶男在說話時被看見了。真奇怪,僅是很普通的談話畫面也足以掀起軒然大波嗎?

  或許也還沒那麼嚴重,畢竟李明玉的嘴是生冷不忌,大小通吃。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我總覺得李明玉特別喜歡向我報告她搜集來的八卦新聞——這跟她是新聞社社員有關係嗎?

  「他是我男朋友。」怎麼樣?嚇倒了吧?

  李明玉瞪大了眼,張大了口,一臉癡呆相,果真是被我嚇倒了不成?

  「秋涼,你真搶了人家的男朋友?」好一會兒,李明玉反應過來後,抓著我壓低音量,唯恐旁人聽見。

  這下子換我愣住了,李明玉怎麼會這樣問?

  「秋涼,你了不起喔,敵手可是咱們繫上的系花耶!」李明玉洋洋得意又道:「所以說,女人啊,年輕就是本錢。大一嬌,大而俏,打散拉警報——漂亮有啥用,還不是照樣鎖不住男人的心。」

  「你胡說些什麼?」照她那樣說法,二十歲以上的女人都要去自殺了。

  「不用解釋了,有你這麼出類拔萃的朋友,我很以你為榮。」李明玉拍拍我的肩說。

  搞什麼鬼呀?開玩笑的吧!我狐疑的看著她:「你從哪裡聽來的呀?」我會去搶別人的男友?就算我要,我搶得過人家嗎?更何況男主角是那個琵琶男。

  「王美華說的呀!她跟系花是同一個家族的,她說那酷哥是她學姐的男友。」

  就這樣幾句話,我就成了搶人家男友的狐狸精?我不得不喊:「冤枉哪!」

  「你不說他是你男友?」李明玉問。

  「開個玩笑不行嗎?」我真敗給她了。

  「秋涼,有時候玩笑別隨便開,小心惹來禍端。」李明玉難得正經,義正詞嚴的教訓我。

  我忙點頭稱是,其實也不怎麼把它放在心上。

  想我平日走在街上,也無人會看我一眼;驚濤駭浪是俊男美女才激得起的高潮,風花雪月是才子佳人才譜得出的浪漫韻事,小女子我只渴望一份平平凡凡的愛情,以及平平凡凡的日子,其他的,概不奢求。

  一日下課,方走出文學院,好死不死就遇見那一臉酷相的琵琶男。

  不少剛下課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好多人朝我們投以異樣,關切的眼光。

  我故意忽視它。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幾時被那些不相關的人所擺佈?

  自從我離開社團,他對我的態度明顯好轉了些,雖然還是硬梆梆的叫人不屑領教。

  「石膏拆掉了?」他酷酷的問。

  我微微抬高腳。「有眼睛,自己看。」我也酷酷的回答。

  他做勢哼一聲,突然問:「想不想聽曲子?」

  說不想是騙人的,於是我很誠實的點點頭。

  「想就跟我來。」他捉住我的手,一捉緊就開跑。

  我心一驚,那顧的其他,怕慢了要被他拽倒在石板上。他跑得太快,我在他後面氣喘吁吁的追著,喘到連問話的時間也沒有,把才纔在文學院前旁觀的傢伙們全部甩在身後。

  我們一路跑到社辦,我倚在門邊喘氣,見他大氣不喘一下的從櫃裡取出那把雕花琵琶。

  「演奏者是你?」我仍有點喘的問。

  「不然你奢望誰?」他挑高眉毛,很不屑的說。「去把那張椅子搬到窗變。」他頤指氣使。

  我咕噥了聲,仍是照做,這叫做好女不與壞男鬥。

  社辦的窗口朝著湖,一陣清風徐來。吹飛了沒繫住的紗簾。

  我靈機一動,解開所有綁窗簾的帶子,任風吹起那一片片的布簾,真是好看極了。

  「別玩了。」他喝住我,神氣的坐在老娘替他搬的椅子上。「想聽什麼曲子?」

  「琵琶行。」我坐在窗台上,被蕭索的湖色給吸引住。

  我知道的曲子不多,都是唱片上聽來的。

  他垂下頭,撩了撩弦,逕自奏起曲子來,不再理會我。我則把目光放在湖中央上——柳條寂寞入畫,落花流水兩無情。

  琵琶美妙的樂音繚繞在空氣當中。

  昭君說他有一顆溫柔的心,此刻我信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是彈不出這樣哀怨的意境。也許他只對他喜歡的女人好,像是他的女朋友。這種人一旦愛上了便是絕對的癡情,若有人說我搶走了他,對我還真是一種恭維。

  我一直認為只有女子才表現得出我見猶憐的韻味,沒想到現在彈奏者易性,畫面居然也這麼好看。

  「輕攏慢捻抹復跳,初為霓裳後六ど,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我情不自禁的代吟著白居易的「琵琶行」,雖然和這曲子沒啥太大的關係。

  他微微偏頭掃了我一眼,復低首專心奏著曲子。

  一曲奏罷,他叫我再點一曲。

  「隨便。」我說。

  他點頭,調了調音,手指在弦上彈撥起來,我聽了一會兒,才聽出是「春江花月夜」。

  氣氛隨著曲調的收撥凝成了冰點。

  我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說:「你是時間太多,還是閒閒沒事幹,拉我來當你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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