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兄,能不能治癒還等看看令嬡腿部受傷的程度,我還不能保證──」跟在葉守身後的年輕男子說道。
「這是當然。」葉守首先恢復平靜道。「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叫我無名就可以。」年輕男子道。
「他是無名大夫。這位就是小女葉芙。」
「葉小姐。」無名大夫禮貌地向葉芙點頭示意。
雅安抱著衣物從側廊走過來,只見後院站了一些人!她遲疑地停下腳步。
眼尖的葉芙看到她,可能是因為聽到雙腳有治病機會的好消息,高興得想告訴她。
「雅安,你快過來──」
雅安略皺著眉走了過去。
葉芙這麼一喊,身邊的人都順勢望了過去,而無名大夫也漫不經心地跟著眾人轉過頭;卻在望見來人的同時,他看傻了眼……
雅安向葉守輕點了頭致意,一雙大眼在瞥見葉守身旁男子時,心,不聽話地一驚!差點跳出了心口……
雅安低垂下眼,走過他身邊,將披風蓋在葉芙的肩上。
「爹,我們先到別處逛逛。」葉芙一出聲,打破了隱隱中交流的心知肚明。
「嗯,也好。雅安,芙兒就拜託你了。」
雅安微微點頭,便推著葉芙離開。
「等一等,你不認得我了嗎?」易盼月見她要離去,忙伸手拉住她。
雅安冷著臉,一雙冰雪似的眼淡漠地看了看鉗住她手腕的人。
「我找了你兩年了,這兩年你到哪裡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你真的沒事,太好了。」易盼月緊緊捉著雅安的手不肯放。
葉芙父女都一臉莫名其妙。
雅安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又轉過臉看向葉芙,似在求援。
葉芙於是道:「無名大夫,雅安不能說話,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她不能說話?」易盼月的眼神不肯離開雅安片刻。
「無名大夫──」葉守疑惑地看著僵持不下的兩個人。
易盼月對葉守笑道:「葉兄,她就是我向你提到的那個──」
葉守恍然大悟道:「啊!就是那個──」
易盼月繼續被打斷的話:「是的,她就是我一直在找尋的那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雅安被他緊緊捉著,哪兒也去不了;只好酷著一張臉,死命地瞪著笑臉盈盈的易盼月。 ★ ★ ★
「你要去哪裡?」易盼月擋在門口道。
雅安瞪了易盼月一眼,轉身進房。
「現在你是雅安還是冷傲霜?」易盼月踱步跟了進來,直直盯著床邊的人。
雅安依然不說話。
「真的一句話都不肯說?你就這麼討厭我?」易盼月走到床沿,蹲下身與雅安平視。
雅安莫可奈何,索性拉下床帳,將他踢下床榻,翻過身假寐。
易盼月從床榻上摔下來,正好撞到後腦勺。他一副可憐兮兮地看著踢他下床的女子,嘴角仍泛著笑。
「別擔心,我不痛。」他伸手撫著後腦勺,嘻嘻哈哈的。
雅安冷哼一聲,撈起包袱走下床。
「你要去哪?」易盼月站起身來,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
去一個看不到你的地方!雅安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吐露這個訊息。
但是易盼月擋在門口,她哪兒也去不了。
易盼月霸道地擋在她身前,擺明了跟她過不去。
真是王八蛋,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雅安心中恨恨地想。
見他一直擋著去路,一時間似無讓路的可能,她丟下包袱,席地坐下。
易盼月心中意會,收起玩世不恭的輕浮舉止正經道:「跟到你不再一聲不響地離開我身邊。要留,便一塊留;要走,就一起走。」
雅安微微一愣,忘了自己是個啞婢的身份,竟開口道──
「你跟著我幹嘛?你沒別的事情可做了嗎?」她不明白易盼月跟著她幹嘛?
「你終於肯說話了。」
冷傲霜連忙摀住嘴,但隨即又放下。一來因為沒有必要,反正都破戒開口了,二來則是捂嘴的動作實在太可笑,罷了。只是沒想到她兩年來可以閉口不說半句話,身邊的人甚至都當她是啞巴;怎麼一遇到易盼月這傢伙馬上就破了戒,真是不甘心。
「你在想什麼?」易盼月又坐到她身邊,一張俊瞼直住她臉孔貼近。
冷傲霜不自在地往後閃躲,最後乾脆伸手推開他的臉。
她放作鎮靜地說:「當初帶你回來的是藥奴,他已經不在這麼多年了,就算是為了報恩,也用不著這般相伴。兩年不見,我們不都過得很好嗎?不然,你回家去也是可以的。」冷傲霜發現自己第一次和易盼月說這麼多話,而且是用一種「長輩」的語氣。
易盼月驀地抱住她,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地、牢牢地摟抱在懷裡,用的是男人擁抱女人的力量,說話的語氣卻像撒嬌的大男孩。
「我沒有家,我無家可歸,我跟你一樣都是寂寞的人。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但是我需要你。傲霜,讓我留在你身邊吧。」他多想告訴她他好愛她,卻又怕這樣做會將她嚇跑。他可以再找她兩年,卻無法再承受分別兩年的思念之苦。
易盼月緊緊地擁著冷傲霜,感受她真的就在自己身旁,不是幻影,不是夢境,而是真真實實的。他總算找到她了。
他低嗅著她身上獨特的藥草香味,感覺心中有一部分的空虛逐漸被填補。
他已陷入太深,而她似乎仍一無所覺……真是不公平。
冷傲霜靜靜地任易盼月抱著。她應該推開他,很輕易的一個動作,不知為什麼她卻遲遲未能做到。或許是為了彼此相同的那一分孤寂吧,但是他的懷抱卻讓她隱隱產生了恐懼。這麼有力的擁抱,會是當年那個病弱垂危的少年所擁有的嗎?這會不會只是她的錯覺?
「你抱夠了沒有?」冷傲霜壓下心中莫名的恐懼,冷淡地說。
易盼月著實捨不得放開懷中的佳人,只好強迫自己不去想。第一回這麼真實的擁抱,他才發現她的身子這麼軟,完全不似一個習武的人。
易盼月不捨地放開她,笑道:「對不起,我唐突了。只是剛剛──真的怕了那種寂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