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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或許是因為你把你爹給氣壞了。」柳飄香替寒梅指點迷津。

  「是啊,他是被我氣壞了。」寒梅開始心生愧疚。

  「也或許……是因為你其實並沒有如你以為的那麼不想嫁人,如意郎君從此過門不入,你後悔了。」柳飄香相信她識人的眼光不差!

  「這就扯遠了,我巴不得那些男人離我愈遠愈好呢。」寒梅反駁道。

  「是嗎?就算真扯遠了也不能怪我呀,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哪能知道你真正的心意到底是什麼呢?與其問我,不如還是問問你自己的心吧,看你到底是愛哥哥,還是不愛哥哥。」柳飄香故意激寒梅。

  「當然不愛!」寒梅急著否認。

  「你若說你愛我,我可不依。」柳飄香戲謔道。發覺被擺了一道,寒梅抿抿嘴,站起來道:「我送你回去吧。」

  柳飄香看看天色,從容地站起來,率先走出寒梅的房門。「也好。不過寒梅,我這是奉勸你一句,花開當折直需折——」

  寒梅打斷柳飄香的奉勸,打哈哈。「我又不是採花賊。」

  柳飄香擰起眉,回過身捉著寒梅的手,正經而嚴肅地說:「我是教你要懂得珍惜,別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別像我……」

  「飄香……」自知勾起了柳飄香不愉快的過往,寒梅識相地轉移話題,「走啦,桃葉館無人當家,可要關門大吉了。」

  人人都有一段過往心事,對於柳飄香的那一段,她雖為她感到心疼,卻也無法可幫。

  兩年前,柳飄香還未淪落風塵,她意外地救了滿身是傷的她,好一段時間她不飲不食,曾經以為或許救不活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喚起了她自己的求生意志,總算度過了難關,奇跡式的活下來。

  淪落風塵,是她自願的,以她姣好的外貌,很快便艷名遠播,成了蘇州第一名妓,當了桃葉館的紅牌,如今的柳飄香比任何人都堅強獨立,在她玲瓏八面、長袖善舞的高明交際表相下,又有誰識得她曾是當年楚楚可憐的落難佳人柳斂眉呢?

  「寒梅,你不是要送我回去?」柳飄香站在廊外,午後的陽光照染在她的織金綾羅衫袖上,閃閃發光,像是天女的羽衣。

  寒梅一時被那光芒奪去了心神,恍恍惚惚聽見柳飄香的聲音、醒神過來,應聲道:「喔,就來。」

  飄香有她自己的一段故事,而她呢,她也會有故事能在年老時向人訴說嗎?

  這天,寒梅照著大夫開的藥單到藥鋪抓藥,這才後悔前些日子實在不該請柳飄香幫她擋駕。

  阿爹這次真的被她氣病了。

  將藥單遞給藥鋪的夥計,寒梅則坐在門邊的長凳子上等夥計包藥。

  藥鋪外,一輛馬車停下來,沒多久,一名年輕男子打起擋塵土的門簾進來。

  寒梅臉垂的低低的,專注在想心事,沒去注意鋪子裡來來往往的客人。

  年輕男子走過寒梅的身邊,腳步停頓了下,又走向櫃檯後的夥計,兩人交談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夥計拿著包好的藥,叫寒梅。「小哥,你的藥包好了。」

  寒梅回神過來,答應了聲,楞楞地站起來拿藥。

  正要接過藥包,一隻手半空攔截,她抬起頭,心驀地一驚。

  「這裡面是什麼?」年輕男子截住夥計遞給寒梅的藥包,問夥計。

  夥計識得這名男子,便將藥包裡的藥名說了一遍。

  治風寒的。年輕男子低下頭問:「你病了?」

  她看起來氣色是有點不好。

  寒梅搶過他手上的藥包,付了藥錢,搖頭道:「是我阿爹病了。」

  「被你氣病的?」男子笑問。

  寒梅抿嘴,掉頭便走。「不關你的事。」

  心中還在想著他那天說不要她的那幕。此刻與他同行,寒梅心中百轉又千折。

  他們算來已經決裂了,他忘了嗎?他忘了,她可沒忘,心裡氣他。可再想一想,又好像沒那個必要,畢竟是她先不要他的,怎麼說他都沒錯,是她理虧在先,但,她心裡頭對他就是有千萬個不舒服。

  寒梅終是沉不住氣。「你同我回去幹嘛,來尋晦氣不成?」

  周訪煙聞言,笑在眼底,但因寒梅一直不抬頭看他,所以沒瞧見。

  「你生我的氣?」他設下陷阱。

  「誰生你的氣!」寒梅氣騰騰的否認。

  「那就是真的在生我的氣了。」他開心道。

  寒梅困惑地瞇起眼,「我生你的氣,你幹嘛那麼開心——」糟糕,著了他的道兒!寒梅倏地警覺。

  周訪煙適時捉住她的語病。「這下可承認了吧。」

  「你不要拿我的語病當做你嘴裡的事實。」寒梅不肯認輸。

  周訪煙志不在與她拌嘴,只道:「在為那天我的那些話生氣?」

  被說中心事,寒梅低下頭,不語。久了,又悶不住,她藏話的功力遠不如周訪煙,只好認了。

  「你說的那麼決絕,甚至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什麼?」他又問。

  「瞧不起我只喜歡女人。」寒梅委屈道。

  周訪煙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她問:「你真的只喜歡女人嗎?」

  寒梅發覺他的眼神深邃的像會將人催眠似的,在他的注視下,她直覺道:「當然不——」一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又說錯話。

  周訪煙笑出聲來,柔聲道:「那不就得了嗎?」頓了頓又退:「寒梅,就算你只喜歡女人,我也不會瞧不起你。」

  寒梅訝異道:「那你那天為什麼要說那麼傷人的話?」

  周訪煙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就像小時候常做的那樣:「我不告訴你,你自己想。」

  他揉她的發,寒梅並沒有拒絕,有一瞬間,她是徹底的被迷惑了,楞楞地說:「你從前好像也常常說要我自己想,都不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我總是想半天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不愛你這樣打啞謎,有話,你就直接跟我說清楚,不要教我猜。」

  說穿了,她就是鈍。

  聽她一席話,他有些許訝異。「你還記得以前的事,那麼為何不肯嫁我?」他們之間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他總覺得不只是長時間的分別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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