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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琉璃望了眼瞪向她的梅潮生,眨眨眼,點。"是啊。"

  "琉璃!"

  梅潮生抿起唇瞪了她一眼。琉璃朝他吐吐舌,神情好不嬌媚。 "你可知他郡望何處?"寒梅忍著心絞,決意要問清楚。

  "哎呀,姐姐別問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我怎會知道相公他郡望何處呢?"琉璃笑道,"我告訴姐姐吧,相公是三年前我跟爹出海時,湊巧救起的,他昏睡了好久,一醒來,什麼都忘了。"

  "你是說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寒梅詫異地追問。

  琉璃應證了她的疑問。那麼他果然是訪煙了,只是他連自己都忘了,他還會記得她是誰嗎?

  內房裡傳出嬰孩兒的啼哭聲,琉璃一驚。"糟糕,我把寶寶忘了,該餵他吃奶了。姐姐你們先吃吧,我餵了孩子再過來。"

  寒梅臉色更加蒼白。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就算他想起自己是誰、想起她、想起過去的一切,現在的他已經娶了妻、生了子,還有回頭的餘地嗎?原來,原來忘了回家的路的人不是銀髮少女,而是他……

  現在她是找到他了,但就算逼他想起自己,又能如何呢?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該不該流淚?尋他尋了這麼久,他卻已是別人的丈夫,不是她的了。

  狠狠地閉上眼,寒梅發覺她哭不出來,只想狂笑一場。所以,她笑了,笑的猖狂,聽來卻又無比的淒涼。

  罷了,罷了,就讓他繼續當他的梅潮生吧,不能破壞這一切,他若是憶起過去,必會自責的。她的訪煙不會讓她為他傷心。

  "姑娘……"梅潮生見她莫名的大笑出聲,聽來覺得萬分刺耳,不禁關懷問道。

  寒梅避開他的碰觸,轉對村長道:"老先生,我恐怕不能替你們設計'天來水'了,明天我會讓我的徒兒代替我過來。我還有事,恕我先離開了。"

  "啊,寒姑娘……"老村長留不住寒梅,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寒梅跌跌撞撞的奔出屋門。

  多可笑啊,這一切……是夢?是幻?

  過去相處的情景浮上腦海,她想起他的吻,他的擁抱……

  昨日種種短如春夢,去似朝雲,一切一切,都是一場空。

  她恍恍惚惚地來到刻有周訪煙名字的墳,癡望著墓碑上的名字,突然明白了。

  她的訪煙早已經死了,死在三隻則的船難中,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她為什麼不肯承認,為什麼不早一點承認他已死,任他客死異鄉的孤魂無人弔唁,她怎能這樣狠心?

  是,她是狠心,可是她怨呀!他怎麼能不守他們的約定,怎麼能夠?

  驀地,她衝上前捶打著墓碑,哭喊出聲:"你說過你會回來的,你怎麼敢丟下我一個人,你說謊,你說謊……訪煙,訪煙……"又手流出鮮血,染紅了石頭墓碑。

  哭喊到聲嘶力竭,她無力地滑坐在墓前,任淚水不停地流淌而下。

  以為淚早已流乾,沒想到她還有淚啊。手爬上臉,沾了滿臉的淚,手上的血混著淚,不停不停地流著。

  流吧,最好別停,最好流到血和淚全都乾涸,這樣以後就不會再痛了吧。

  "你在做什麼?"看寒梅扔到火爐裡的東西,孫逢恩不禁叫道。

  "燒東西。"她用竹枝撥著爐火,好讓它燒快些。

  "我知道你在燒東西,但那是你的嫁衣,為何燒它?"

  "因為已經用不到了。"況且這件不祥的嫁衣,她也不想要了。看著火焰吞噬掉曾經披在她身上的華麗嫁衣,彩繡鳳凰似要浴火飛起,手上竹枝探到爐中,將嫁衣再往火焰中心推,心中沒有絲毫可惜與不捨。

  在嫁衣即將完全被燒成灰燼時,她抽出腰間匕首,捉起垂腰的長髮俐落一割,快得連一旁的孫逢恩都來不及阻止。

  "寒梅,你做什麼?"他搶下匕首,瞪著她丟在地上的那束長髮。

  情緣既斷,蓄髮何用?不如割了圖個痛快。"明天我同你一塊兒回京城去吧。"

  孫逢恩訝異道:"你不找了?"是什麼原因讓寒梅一夕之間有這麼大的改變?

  "嗯,不找了。"已經沒必要了呀。

  "你不是一直認為訪煙還活著嗎,怎麼……?太奇怪了。

  "不,他死了。"扔下竹枝,她轉身走進屋裡。

  孫逢恩猶為她的轉變感到困惑,打算問個清楚,跟著走進屋裡。

  "寒梅,你確定你要跟我一塊兒回京城去?"他不相信一個人的想法會在短時間內發生這麼南轅北轍的轉變,尤其寒梅是個死心眼的女子,她能為周訪煙待在漁村三年就是證明。

  寒梅抬起眼,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遂道:"我只是要回京城處理一些雜事,事情辦完後,我會回江南。"

  孫逢恩失望卻仍不放棄地道:"你……你知道我願意代替他照顧你。"

  寒梅望著孫逢恩,歎了口氣。"何必呢?你回去吧。"她走進內房,不再理會孫逢恩。

  在悟到人事轉眼即空之後,她懷疑世間還有什麼事能讓她再笑一聲或掉一顆淚。是否是心灰意冷,似乎也不重要了。

  寒梅離開有餘村村長家後,梅潮生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琉璃,別再叫我相公了。"梅潮生以往因勸說不效,只好放任琉璃相公長、相公短,只是自見到那名叫"寒梅"的女子後,他突然覺得不該再任琉璃這樣玩鬧下去。

  不知怎的,他有一種對不起某人的罪惡感。

  琉璃正抱著小嬰兒玩,絲毫不理會梅潮生的話。"為什麼不行,你未婚,本姑娘未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叫你幾聲相公,你又不會少塊肉。"

  "這樣你會嫁不出去,豈不等於是我害了你?"他換個方法勸道。

  "嫁不出去有什麼關係?我有寶寶陪就好了。"她伸手逗著懷裡的小兒,一大一小笑的嘻嘻哈哈。

  "寶寶只是隔壁大嬸寄放的,等好回來,小孩子就要還給人家。"頭疼的厲害,他站起來走到窗邊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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