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行?」寒梅氣的跳腳!
「因為沒有姑娘家上學堂的。」寒文答得理所當然,想不透女兒怎麼會想進學堂唸書,她又不是個靜得下來磨墨寫字的人。
寒梅的玩伴都進了學堂,事實上光為這點,寒梅就有足夠的動機想進學堂。
「學堂有規定姑娘家不能進去嗎?」寒梅不死心又道。
寒文想了想才說:「似乎沒有。」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如果當姑娘家就不能讀書,那我不當姑娘了,我要當小伙子。」寒梅說的理直氣壯。
「這……」寒文為難地看著天真的女兒,伸手將她抱在臂上。這孩子的個性倔強的像頭牛,他該怎麼跟她解釋她的想法不適合這個社會既存的傳統?都怪她娘死的早,他又沒時間管她,她今日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該怎麼矯正?
寒文面帶愁容地望著一臉倔強的女兒,寒梅的話問進了他的心底,他也不曉得為什麼傳統觀念,女兒就不能上學堂習字讀書,他只曉得一旦順遂寒梅的要求讓她習字,以後想將她嫁出去,就會變得更加困難棘手,搞不好漂漂亮亮一個女兒會變成滯銷的老姑娘。
寒梅不懂寒文心底的掙扎,她摟住父親的頸子,撒嬌道:「好嘛好嘛,阿爹,讓我去吧,保證不辜負你,讓我去才能繼承你的衣缽呀。」
「這……」寒義仍猶豫不決。
在一旁作客的周家人可看不下去了!
「如果寒梅只是要識字的話,我可以教她。」周訪煙淡淡地開口。
寒家父女聞言,同時轉過頭來看向正慢條斯理喝茶的周訪煙,他們差點忘了家裡還有客人。
「你要教我?」寒梅不甚樂意地問,希望是她聽錯了。
寒文聽周訪煙這樣講,不想答應卻又不好拒絕,遲疑了會,寒文放下寒梅,走到周訪煙身邊低語道:「不怕你們笑,實在是我擔心寒梅若再習字,可能會更難找到婆家。」
一旁的周夫人低笑出聲,笑道:「寒老爺,這你儘管放心,寒梅絕對不會因此找不到婆家的。」
「啊,為什麼?」寒文不解。
周濟民笑笑地道:「如果寒兄你不嫌棄我們家訪煙,我保證寒梅即使識字也不會嫁不出去。」已經暗示的夠明顯了吧,說他們是來提親的,可一點都不為過。
經周濟民一點,寒文總算恍然大悟。他一擊掌,笑道:「好,就這麼說定,寒梅要識字,就讓訪煙教吧!」
寒梅聞言,不禁睜大了眼,看著眼前這個第二次來她家作客便聲稱要當她夫子的少年。
對上他的眼,她不避諱的直瞪著他看。
周訪煙看著寒梅稚嫩的臉孔,溫文地笑了笑,不置一口語,一掃眼 也望見她握得死緊的拳頭。
好,既然他們就這麼說定,她倒要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不過長她幾歲,便聲稱要當她的夫子,好大的海口呀.
第二章
「寒梅,吃點心了。」
「喔,就來。」
「啪!」的一聲,一把扇柄不留情地打在寒梅嫩白的手背上,痛得寒梅倏地縮回擺在桌上的手,大顆大顆的眼淚像珍珠似的凝在眼睛裡,只敢打轉,不敢也不願任憑眼淚垂下。
「字還沒習完,誰准你吃點心?」周訪煙盯著寒梅雪白手背上的紅痕,不禁蹙起眉宇。
「我又沒有說不練字了,我只是先答應一聲呀。」寒梅撫著被拍痛的手背,委屈地說。
「你進步的太慢。」寒梅不笨,卻一直寫不好字,他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唯一的一個可能便是寒梅偷懶。
「我有很認真的練習。」寒梅感覺到周訪煙言下之意在指責她不用功。
周訪煙不語,凝著寒梅好一會兒,才道:「算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去吃點心吧,吃完我送回去。」
「不,我練完了字再走。」寒梅倔強地握著毛筆,吃力地沾墨、練永字八法。但不管怎麼寫,一個「永」字的楷書常常被她畫成象形。周訪煙幾乎開始考慮先教她像形字算
了。
周訪煙看她吃力的握著筆,走近她身邊,在一旁靜靜看著,發覺寒梅的手在抖。他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
「為什麼你的手一直在抖?」這樣怎麼可能寫得好字?
「我不知道。」寒梅自己也納悶。那繡花針時都不曾像寫字這樣顫抖。
周訪煙扳開寒梅握筆的手指,重新教她正確的握筆方式,自己的手掌則覆在她的手上,牽引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將一個楷書永字正確而漂亮的完成。
「感覺到寫字的方法了嗎?」他貼在她身後,輕聲問道。
寒梅有些驚訝,看著他帶她寫出來的字。「能不能再帶我寫一次?」為什麼他就是寫不出這樣漂亮的字?
周訪煙有耐心的再捉著寒梅的手,在紙上一筆、一豎、一劃、一挑的教她。
在周家跟著周訪煙學識字已半個月有餘,光一個永字,寒梅就不知寫壞了多少張紙,每一張都活像鬼畫符,虧得周訪煙還未將她這笨弟子逐出師門。
周訪煙帶寒梅寫了幾個永字後,突然筆畫一轉,寫了個寒梅陌生的字。
「這是什麼字?」寒梅愣愣的看著紙上陌生的字型。
周訪煙未答,又捉著她的手寫了另外一個字,才指著先前的字道:「這個字就是寒冷的寒,而這個字,是梅花的梅,合起來就是寒梅。」
「是我的名字!」寒梅興奮的道。
「是呀,這是你的名字,可要好生記住。」他被她興奮的情緒感染,不覺語調也輕快起來。
「那你的名字呢?你的名字要怎麼寫?」寒梅迫不及待的又問。
周訪煙笑了笑,握著寒梅的手,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記得怎麼念吧?」
「周、訪、煙……」寒梅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念出聲的同時,也將這個名字的寫法深深烙在腦中。
周訪煙笑著點點頭,取走寒梅手中的筆。「今天就練到這裡吧,等回我送你回去。」
「好吧。」寒梅意尤未盡的看著桌上的字,今天是半個多月來頭一回她習仔習得心甘情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