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大妞的慇勤也教人起疑。早先這年輕人送獵物來,說是大妞大病初癒,要進補。後來連著半個月,日日天才剛亮,就看見他提著獵物站在門外。
他心裡大抵是有點譜了。這年輕人十之八九在打大妞的主意。
這不成!大妞是已經許了人的,將來要到京城裡當官夫人,哪能嫁給這小伙子當一對莽野夫妻?
大妞是玉做的娃兒,他就是不忍心讓她留在這荒村埋沒了一生,蹲踢了她的美麗,所以他才相準那打江南來的狀元才,跟他換了定親的信物。
這不知打哪來的年輕人,就算他生得再好、跟大妞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再怎麼登對,他也不願讓大妞跟他,免得落一輩子窮苦。
不是他活越老越勢利現實,實是一個打獵的要怎麼跟世家少爺公子相比?他希望給大妞找一個好歸宿。他不想讓大妞嫁了人還要辛苦服侍丈夫,那太委屈她了。
大妞該是讓人捧在手心裡呵疼的花朵啊!他不能對不起大妞她娘。
"你……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啊。"
咦,大妞什麼時候跑出來啦?老茶郎摸摸鼻子,上前介入兩個年輕人的談話。
"大妞,東西都收拾好了?
這幾年已經習慣讓大妞幫他弄好茶鋪子要賣的瓜果,前幾日大妞病著,茶鋪子索性也暫時收了起來。今天才想要開張,誰知這玄逍又來,害他萬分不放心把女兒一個人留在家裡。
"收拾好了,阿爹。就擱在屋裡桌上,我去拿給你。"說著,玉娃兒轉身進屋。才一會兒時間,便提著一個大竹籃出來,塞進老茶郎的懷裡,同時也將他請出去。"阿爹,鋪子別開得太晚,早點回來。"
"啊啊,可是……"他還不想出門啊!
玉娃兒堅持的將老茶郎送出門。關上門後,她回到屋裡,玄逍正等著她。
看見他仍不斷的搓手,她緩步走向他,在他身前停下,然後,掏出手巾為他拭手。"不喜歡,以後就別再麻煩了。"
他抽回一隻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仔細端詳。
前幾日的病讓她瘦了不少。"你需要吃豐盛一點才會長肉。"肉多了,才夠他塞牙縫。他獵來那些獵物可不是為了她的健康著想,純純然然只是為他自己。
"我吃不多的,你不需要每天送野味來。"他獵來的那些野味,大部分都是阿爹一人在吃。再不,就是分送給鄰居村人。"況且,你不是不喜歡打獵麼?"她記得他說過,他就是因為不喜歡打獵,所以才被族人逐出村外,自己一人生活的。
剛認識他不久時,她就發現了玄逍眼底有很深的孤獨。她捨不得看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因為那會讓他痛苦。
"那是我的命。"就算不喜歡、不習慣又有什麼用?獵殺其他生靈以為生存的食物就是他的宿命呀!宿命怎麼更改?
"不是命,只要你不喜歡,可以改行的。"
"老本行,一輩子到死都改不了。"玄逍早已認清這事實。
將他的手抓下來包在掌心裡,她道:"可以的,我不想見你勉強。"
"不勉強,只要你趕快把自己養胖,就是在幫我了!"他真的一點都不勉強。
他弄來的那些獵物都不走他自己動手的,他洗手,只起因為討厭死屍味,嫌髒。奇怪,他明明有進步了,想吃她的慾望也只有日益增加,絲毫未減,何以獵殺那些生靈,還是讓他這麼作嶇?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這麼蒼白……"她忍不住撫摸他消瘦的臉頰。
他攫住她雙手。"那是因為我餓,小鬼——"
"叫我玉娃兒。"她不厭煩的更正。
他瞪著她雪白的頸項和嫣紅的小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吧,玉娃兒……"這小鬼怎麼那麼愛計較啊!管她叫什麼玉娃,就算叫奶娃、金娃、銀娃兒,都沒差別,只要她讓他咬一口就好。
現在他只要一口,咬一口他就有力氣了。這幾天光看著她忍著沒咬,其他的生靈都引不起他的食慾,只勉強吃了一點野果,他已經快餓暈了。
可他又真怕以他現在這樣的飢餓會連嚼都沒嚼,一口就把她生吞進肚裡。
雙肩被他緊緊捉著,看著他額上直冒冷汗,似是正在忍受著什麼極大的痛苦,她萬分急道:"玄逍,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
"我……忍不住了!"她身上誘人的香味不斷在壘惑他肚裡的饞蟲,他再也壓抑不了想吃她的渴望。不管了,他不管她長胖了沒有。他現在就要吃她!
瞧他搖搖欲墜的往自己身上壓來,玉娃兒以為他要昏倒了,她擔心的大叫:"玄逍,你振作一點!"
玄逍太重,她根本負荷不了他的重量,只能被他一起拖累到地板上。
玄逍終於一償連日來的心願,咬住她的雪頸,可長時間的飢餓,確實也讓他的體力超出負荷。才剛剛咬住她的頸子,還沒用力咬,他就失力的軟倒在她身上。
老茶郎突然衝了進來。看見玄逍壓在玉娃兒身上,他氣極了,忙將玄逍從女兒身上拉開,手裡的扁擔跟著往玄逍身上猛敲。"死小子,我就知道你對我女兒心懷不軌,這下子可被我撞見了吧!看你還有什麼話說。可惡,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還好他有躲在外頭偷看,不然叫這死小子白白佔了女兒便宜,那可不得了。
"阿爹,別!"見老茶郎不分青紅皂白打玄逍,玉娃兒連忙阻止。
"他欺負你,你還幫他說話!"他看大姐鐵是被鬼迷了心竅,三魂七魄都叫這渾小子給勾去了。
"阿爹,玄逍他沒欺負我,他是暈倒了呀!"
"暈倒?"一個大男人?
玉娃兒的一顆心是全繫在暈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了。她輕搖他,想將他喚醒,深怕阿爹剛才那幾下扁擔子打傷了他。
"玄逍,你醒醒,別嚇我。"
玄逍呻吟了聲,捂著被敲痛的後腦勺,微睜開眼,看見玉娃兒精緻的瓷兒臉,腦袋裡想的仍只是想咬、想吃。他磨了磨牙,將玉娃兒的身子扯下,張嘴又要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