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獻計,聽得景陽莫名其妙。「你們幹啥要抓那隻鳥兒回來呢?」
她語出驚人的話,頓時讓亂成一團的宮女、太監們忍不住面面相覷地對看著,心裡頭則想著,是啊!丟了鳥兒,公主不急,反倒急死了他們這群太監、宮女。
這不真應了坊間的那句話,「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嗎?
「公主不是喜歡那知鳥兒嗎?」采心待在景陽身邊最久,最懂得她的心思,所以如此發問道。
從小,景陽公主便是先有太后、後有皇上爺疼寵有加,幾乎可說是被護在手掌心裡長大的,這隔絕了她跟後宮之間、避開了眾嬪妃爭奪權勢的那副可憎嘴臉。但這樣的日子雖然造就了她無憂無慮的性子,可壞處就是,她除了皇上、太后跟他們這班奴才之外,完全沒有半個貼心的知己。
也就是這樣,這會兒他們這群奴才看到公主喜愛那隻鳥兒,當下便恨不能十隻、八隻的抓下來給她看個夠、玩個夠,所以他們才會急成這樣。
「公主難道不想要那隻鳥兒嗎?」
「不想啊!」景陽誠實的搖頭。
「可是,看公主剛才的模樣,不是挺喜歡那隻鳥兒的嗎?」采心這下完全弄不懂主子的想法了。
「對啊!」景陽咧嘴一笑。「本宮是喜愛它的美麗、喜愛它的可愛,但本宮也愛它的自由自在啊!」
如果因為她的喜愛而剝奪了鳥兒的自由,那決計不是她想要瞧見的。「我愛它、喜歡它,遠遠地看著就是了,不需要把它捧在手掌心裡成天瞧它是吧?」景陽側著臉看采心,詢問她的意思。
「公主所言極是,愛它未必一定要將它占為已有,讓鳥兒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翔也是挺好的,只是……公王若有哪天愛瞧鳥兒,想把它捧在手心裡好好的瞧瞧,到時怎麼辦才好呢?」采薇佯裝苦惱的問。
景陽原先也沒那麼煩惱,只是聽見采薇把事情說得仿如天塌下來般的嚴重,她心裡便當真的考慮起來,若真有那麼一天,她該如何是好?
「啊!有了,」采薇創作俱佳兼自導自演,一副想通了的模樣。「公主,到時你若真的想看那隻鳥兒,可以請武狀元把它請下來讓公主玩耍,這法子豈不挺好的?」
「是啊!這法子是挺好的。」景陽也覺得采薇比她聰明多了,她轉過身子,詢問弁慶可不可以這麼做?
弁慶則一臉的為難。
他向來深諳人情世故,所以,不可能看不懂采薇剛才自導自演,擺明想陷害他平添一樁差事的舉動;他也深深覺得將一個好動的景陽公主關在皇城裡,就像是將那鳥兒關在籠子裡一樣的殘忍。
但景陽公主既然身在皇家,自然是她的宿命,他僅是一介武夫,又能扭轉誰的天命呢?
所以,弁慶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沒有回答任何話。
倒是皇上爺替他給了回答,「景陽,朕欽點的武狀元可不是讓你找鳥兒、蝴蝶用的,弁慶有他的職責所在,不能同你一樣的嬉戲玩鬧。」
「噢~~」景陽懂得皇上哥哥話裡的凝重意思,那代表她實在太不懂事了,所以,她怯怯的收回興奮的神采,靜靜的站在一旁。
而皇上爺是最瞧不得景陽公主擺出這副小可憐的模樣了。「或許——朕差弁慶有空時,再教教你那招抓鳥兒的功夫吧!如果你習得了,日後若再想看鳥兒時,也不需要煩勞朕的弁愛卿了是吧?弁愛卿。」皇上爺笑吟吟的轉過頭問弁慶。
弁慶早讓皇上的提議給說得愣在一旁。
要知道尋常人練就一身足以自保的功夫,就得花個三兩年才會有所成,而剛剛那招借力使力,更是得有深厚的內功才能把輕如羽毛的綢帶射飛出去,現下皇上下旨要他教會景陽公主這手「抓鳥兒功」,只怕比他親手抓鳥兒來給她看更加煩人。
唉!他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呢?
第二章
陷害
香霧雲鬟濕,
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
雙照淚痕乾。
——月夜 杜甫
弁慶回到府邸時已是掌燈時分。
平時這個時候,他的大妹子卯真早已回到自個兒的寢房算帳了,可今兒個她卻出人意表的坐在花廳裡等他,他無奈的心忖,只怕她又想存心挑釁了。
弁慶走進屋。
卯真抬起頭,含笑以對。「大哥回來了!」
「嗯!」弁慶朝她點個頭,淡淡的回應之後便想轉身回房。
卯真就在他轉身之際開口問道:「瓊林宴好玩嗎?」
弁慶轉過身,皺著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妹子的關心自個兒的兄長,這乃是人之常情,大哥為什麼懷疑起妹子的居心呢?」卯真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的表情、口氣都不像是在關心我這個兄長,反倒像是在看戲、看笑話的成分居多。」弁慶深知他這個妹子處處與他為敵的心思。
其實,卯真並不是當真這麼討厭他,是他們兩個的身份讓卯真不由自主的將他當作是假想敵,處處想勝過他。
在這家中,他父親總計生下十個孩兒,三男七女。弁慶是正室所生的唯一子嗣,又是嫡長子,所以,家中的產業原就該由他接管。
但他打從習武練身開始,便只對練武一事感到興趣,至於家中偌大的家產,他一點都不動心。
家中的弟妹自從知道他的心思之後,各個都想爭他這個繼承人的位置,而卯真就是其中的一個。
以弁慶的眼光來看,在他父親眾多的庶出之子中,也唯有卯真才有那種氣勢與能力來接管父親龐大的家產。
「可惜,你只是個女兒身。」弁慶淡淡的說了一句。
卯真聞言,仿如遭到雷亟,她全身一震。「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秀氣的雙眉馬上倒豎,不怒而威的氣勢與父親倒真有幾分相像之處。「你是明的想對我說,就只因為我是個女兒身,就不配爭奪這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