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否差人前去提押呂文煥?」旭都急急地問出他的疑惑。
「提押呂文煥?!」兀烈納甩甩疼痛的頭。「沒有,我沒有差人去提押呂文煥……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天夜裡有名士兵前去牢裡,拿著大人您的命符,說大人要提押呂文煥。」
拿著他的命符,說他要提押呂文煥?!
兀烈納的臉色條然一變,顧不得頭疼,翻身尋找他的衣袍,檢查他的命符還在不在 。
他前前後後找了兩回,卻始終沒找到它的命符。
「聶四貞呢?」他寒著臉問。
「屬下進來時,就只見大人您一個人,穹廬內並沒有四姑娘的人影。」
今晚小四兒異常的舉止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原來她是為了救呂文煥,所以對於他的 踰矩行為,她才沒有激烈的反抗。
「趕緊去搜──務必將呂文煥以及聶四貞兩人帶回。」
第六章
遼營內所有的騎兵全部出動,由兀烈納親自帶領,全面搜尋聶四貞以及呂文煥的下 落。
搜尋的工作直到丑時一刻才有了著落。
士兵們回報,說是發現了呂文煥乘著馬往雁門關的方向逃,沿途並沒有發現聶四貞 的行蹤。
一會兒又回報呂文煥被弓箭手射傷,正被送回營區途中。
兀烈納心急聶四貞的下落,所以只差隨行大夫治療呂文煥的傷,自己卻領著軍隊繼 續徹夜搜查。
他料不到丑時四刻時,旭都派人前來更正,說被弓箭手射傷的不是呂文煥,而是聶 四貞時;瞬間,兀烈納全沒了主意,只是快馬加鞭趕回營區內。
一入營區,他直闖小四兒的穹廬。
帳內,她面容慘白,而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青綠色的外衣。
「她還好吧?」他跪在她身邊,握住它的手,才發現小四兒的手好冰、好涼。
「她有沒有生命的危險?」他扭頭急切地追問。
隨行大夫搖搖頭。「沒有。幸好那箭只射中了四姑娘的左臂。」如果四姑娘的運氣 壞一點,那麼那一箭就會射中她的胸口了。
也幸而那名弓箭手的技術差,不然別說那弓箭手的性命保不了,就連他這個隨行大 夫項上人頭能不能保得住都還未知。
有了隨行大夫的保證,兀烈納一顆心這才放鬆下來。
「出去吧!這兒出我守著就夠了。」
他得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他跟小四兒的關係。
他不想讓今天的事再次發生,所以他必須改變他們之間敵對的關係;或許他該改變 以往採取對宋用兵的主張了。
聶四貞在疼痛中清醒,她睜開了眼,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慣見的穹廬支架上有熟悉的皮製品陳設,她還在遼管內,終究沒能逃開!
幽幽地,她輕歎了聲;她緩緩地動了動四肢,試著想活絡一下她的筋骨,但她的左 手卻被人緊緊地扣住。
她循著下方看過去,只見兀烈納高大的身軀蜷曲而起,不堪疲憊地趴在她的身邊。
焉然,難過從她的胸口哽上咽喉。
在他知道了她的背叛之後,為什麼他還能對她這麼好?
她細微的動作驚醒了他。
兀烈納抬起頭來,惺忪的眼還末清明,便看見了她的眼眶中有水光在閃動。他急急 地追問她。「傷口痛是不是?我去差大夫來。」
他轉身就想走,但手卻被聶四貞緊緊握著。「別去了,我不礙事的。」
兀烈納坐了回來,一雙灼熱的眼直直地盯在聶四貞的臉上。
在她受傷未醒之際,他才知道他的生命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在幾番思索、衡量 下,他做了個決定。「永遠別再離開我。」
他的話震撼了她。
她一向知道兀烈納對她好,也知道他想要她的慾望一直沒減少過;但,她從沒想過 有這麼一天,倨傲的他會開口,要她留下。
她原以為他懂的,懂得他們兩個是死敵的身份,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而現在他怎 能開口要求她留下?!
她想抽回手,拒絕他。
兀烈納卻緊緊地握住,怎麼也不放開。
「是我偷走你的合符,放走了呂將軍。」是她利用了他對她的好來背叛他。
「我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就只有她。
他睜中的堅決駭住了她,而這份在乎像顆石子投在她平靜的心湖,蕩起一圈圈的漣 漪。
她的眼盯住他眸中的堅決,問他:「你可知道昨晚的一切其實是我的預謀?」
他明顯地一愣,完全不明白她口中的預謀是什麼。
「昨晚我是故意在外頭等你,故意不披篷子,故意讓自己淋雨;我知道當你看到我 在外頭淋雨時,你會拾不得……」
他看著她,不發一語,從那抿薄的唇,剛毅約五官,她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喜怒哀 樂。她接續道:「就連更衣那一幕都是為了引誘你,讓你有要我的情慾,我在等你,等 你意亂情迷時,好一刀殺了你,讓我與呂將軍能順利逃走。」她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 古腦地全盤托出,就為了要傷害他。
但他只是用眼睛鎖住她的滔滔不絕,沒有任何的怒意。
她討厭他這樣的眼神,像是無論地做出再怎麼不合理,不可原諒的事,他都能包容 似的。
她火大地問他。「你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如此委屈地包容她所有的率性而為 ?他的手輕輕地撥開她額前的秀髮,雙眸凝望著她。淡淡地,他開了口。「我不生氣是 因為你終是沒殺了我。」所以他相信小四兒對他是有感情的,不然她不會放掉任何一個 可以殺他的機會。
她的心事被他看穿了。
頓時她又惱又怒。「那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如果當時的情況再發生一次,那麼 我會毫不猶豫地拿下你的性命。」她負氣地開口。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多情的眼波流轉在眉目之間。半晌過後,他從腰間拿出 自個兒隨身攜帶的匕首,交予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手刃我。但是你必須答應我,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必須撇 開敵對的顧忌,試著接納我。」他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讓他有機會去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