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她不愛的人,他目前所做的事已逾越了他倆該有的情分,他不想讓管千尋覺得她虧欠於他。
湛倚天的憂心,宇長青懂,只是——「我不覺得千尋曾是個懂得什麼叫做『虧欠』的人。」 事實上,宇長青其實是跟湛子蓉一樣,對於管千尋有著相同的不諒解,只是,相對於湛子蓉,宇長青多了一份醫者的仁心,對於一個身染重症的病人,宇長青無法做到鐵石心腸的地步。
湛倚天不想為管千尋做任何辯駁,他只想守住她不為人知的過往,為她保住她最後的自尊。
因為,自尊才是管千尋一直想要的東西,他不能為了替她洗脫罪名,便剝奪了她生平最在乎的東西。
湛倚天不再繼續談論他對管千尋的情感,他只想知道催情丹究竟可不可行?
他將他心中的問題告訴宇長青。
宇長青卻搖搖頭。
「你若真的讓千尋服下了催情丹,只怕被誘情的人是你體內的那只雌蟲,最後,兩隻毒物都會長久的住在千尋的體內。」宇長青說出事實。
因此,催情丹萬萬不可服用。
宇長青的回答粉碎了湛倚天的癡心妄想。
看來他終究得跟管千尋說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需不需要我去替你說?」宇長青好心的問。
湛倚天想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點頭。
「由你來說也好。」省得他尷尬。「只是,別太快告訴她,或許——就選在我倆轉易宿主那天再告訴她也不遲。」
第五章
宇長青當真選在轉易宿主的那天,才告訴管千尋這件事情的經過。
他原本還期望管千尋能有些人性,在聽到事情的始末之後,多多少少會有些感動,至少,這樣湛倚天的付出還可以算是值得的。然而,管千尋的心腸卻是用石頭做成的。
當管千尋聽到湛倚天為她所做的一切後,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稱得上是驚訝,卻沒有絲毫的感動。然而,她還是提出了要見湛倚天的要求。
宇長青答應了,他帶著她去,而且,事先還讓人先去通知湛倚天。
湛倚天知道管千尋要求看他,便特地讓婢女扶他坐起身。他不想把自己弄得太憔悴,他希望至少在管千尋的面前,他還想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管千尋一進屋,兩人便四目相對。 他的面容蒼白得比鬼還算是好看一點點啦!管千尋一見他便止步,難以再向前一步。她就站在離他的不遠處,怔怔的看著虛弱的他。
湛倚天笑了。「怎麼?你的表情像是看到鬼一樣,我真的有那麼恐怖嗎?」在她的面前,他就是還有心情說笑。
然而,管千尋卻在他氣虛的口吻中,明白他只是在硬撐而已。
「你們可以出去一下嗎?我有話想要單獨跟他說。」管千尋沒有回頭,但話卻是對著宇長青他們說的。
宇長青答應讓他們兩人獨處,他要服侍湛倚天的丫鬟們全都撤走,而他自己也退出了這片天地。在這間小小的房裡,就只剩下管千尋與湛倚天兩個人。
管千尋挑了一個正對著湛倚天的位置坐下。她不想問他為什麼願意這麼做,她寧可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只是在彌補他所犯下的錯誤,也不願深究個中緣由。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
「聽說,轉易宿主之前,他們先得在你的體內植入另一隻蠱蟲?」管千尋將她知道的事問出口。
「嗯!」湛倚天點點頭。
管千尋懂了。換句話說,在轉身宿主之後,他的體內將會有兩隻吸食人血的毒物。
「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些?」管千尋以她一貫說話的方式問他,她其實並無惡意。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湛倚天卻聽出她話中的不捨之情。
「我只是在提醒你,做事得量力而為。」她不願自己的真心剖露在他的面前,便不客氣的指明當前的情勢。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而且這裡可是他的地盤,他做的任何決定,都不需要她來質疑。
湛倚天一動怒,氣息便顯得不穩,他突然劇烈的咳起來。管千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湛倚天還來不及看清楚,管千尋便閉上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復她的情緒,她睜開眼,再次看向湛倚天。
她甚至不開口拒絕他的援手。不!她一向是個自私的人,她只顧得到自己的死活,至於湛倚天的下場如何,那不是她關心的範圍。
只是——他的臉色真的好蒼白。
「你的氣色很差。」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湛倚天輕輕的笑了出來。
「你要我回答你什麼?」
從她冰冷的態度看來,她甚至連一點感動都沒有,那她何需要在乎他的臉色難不難看呢?湛倚天幾乎是冷言相激了。
管千尋根本就不在乎他拿什麼話來激她,她兩眼直直的定固在湛倚天的臉上,從他惱怒的神情中窺視他真正的心情,或許——
「或許轉易宿主的事,咱們就緩個幾天。」管千尋開口。她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為什麼要這麼做?」湛倚天不答應。「你知不知道多留那毒物在你的體內一天,它便會貪婪的想吸光你的血。」
「我有足夠的血來餵飽它。」她說的是實話。
「你的身體並不如你所講的那般強健。」他則指出他擔心的事實。
「我知道。」
「知道的話,就不該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湛倚天十分惱怒管千尋的意氣用事。
其實,管千尋並不是意氣用事,而是——
她看著他語氣冷淡的點明了一件事實。「你的身體比我還差。」他目前這樣的身子,要如何應付兩隻吸血毒物?
「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當她聽到他為她所做的一切時,臉上的表情甚至不曾浮出一絲動容神情,那麼,現在她就毋需假惺惺的替他擔憂他的身子。
「你該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好起來,而不是我的身體狀況。」他冷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