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你給我下來!」藍可燦暴吼出聲,她來的目的是想找他洩恨的,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竟然鼻酸了?
「你等我,我馬上去找你。」她哭了?邢徹有些慌,收了線就往外走。「原來是那個女的?長得是不錯。」夕飛追問道。「我也要去會會她。」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邢徹變得不像他,她真的好想看看。
「你待著。」邢徹不假思索地將她關在門內。
什麼嘛,重色輕友。夕飛對著早已關起來的門乾瞪眼。
還以為邢徹跟她一樣都是「不自由毋寧死」的人,沒想到他自己倒往墳墓裡猛跳,她要是有男朋友才不會這樣對待他咧!
男朋友?呸!她怎麼會想到這麼噁心的字眼哪?夕飛立刻打了個哆嗦。
藍可燦坐在樹下的白色涼椅上,獨自抽著悶煙,余煙裊裊,看起來孤獨又傲然。
「喏。」邢徹拿了杯水遞到她面前。「你一定渴了吧?」
她沒瞧他,逕自從他手上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咚地一聲放在椅子上,優雅地將煙灰彈到杯裡。
「你沒告訴我你會抽煙。」他在她旁邊坐下,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吐著煙的側臉,感覺到她正在強忍著怒氣。
「怎麼?不行嗎?」她扭過頭來,對上他一貫笑意盈盈的黑瞳。
她氣,氣他擾亂她順遂的生活,氣他在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上擲下石頭,起了前所未有的漣漪後他卻無動於衷。
「至少我要它的時候,它就在我手上,不像男人,在我因為他而心情不好時,反而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我在這裡呀!」他幫她撥順被風吹散的髮絲,她愈憤世嫉俗,他就愈神態溫和。「我說過,我不會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你……你……」再怎麼氣,就算氣得想宰了他,當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面頰時,那款款柔情竟令她啞口無言,如同涓涓細流滅了她心頭那把怒火。
他不知道他的一個小動作竟讓她隱藏許久的脆弱再也無所遁形。
她用力咬著唇瓣,就怕在觸及他的溫柔眼神後,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會全然崩潰。
她習慣了孤獨,習慣了不被瞭解,就因為習慣了,她就怕自己一旦有了想依靠男人的心態,等到男人又走了,她便再也沒辦法堅強。
她一直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感情,世上沒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沒有什麼是永恆。只要稍稍動了心,她便會這麼告誡自己,經過多次的試驗,她愈來愈堅信自己的理論。
於是她沒有了安全感,才會要那些追求她的人拿金錢、拿昂貴的名牌來證明他們的愛。
可是眼前的男人什麼也沒給她,隨便的一句甜言蜜語就讓她建立好久的信心崩塌。
也許是現在一無所有的她特別脆弱吧,她真的好想有個可以完全依賴的臂膀。
就像現在這樣,望進他的眼裡,只看得到自己的倒影,彷彿他的眼裡只有自已。
怔怔地看著邢徹許久,他專注的眼神讓她好掙扎,他的闊肩能不能載負她的深情?他會不會走?他能留多久?
她再也不想一次一次地對男人失望,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對感倩麻木。更不想習慣這個故事的結束理所當然的又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你怎麼了?」她的沉默凝視讓他心頭一震,空氣緊繃著,他等著她的下一步,也害怕她的下一步。
藍可燦內心既掙扎又澎湃,到底能不能?到底該不該?是與非的答案在心底胡亂地轉,她未曾像這一刻般那麼想要一個人。
下一秒,她放棄掙扎,終於撲進了邢徹寬闊的胸膛。
邢徹一怔,忘了怎麼思考,她撲進他的胸懷,狠狠地撞進他的心坎,他強烈地感受到她需要他,而這和他的需要是不一樣的,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對他父親交代的新娘。
她的脆弱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那麼真誠、那麼無助。
心沒由來地疼了,夾雜著許多莫名的情緒,有點難以承受,有些受寵若驚,頓時亂成一團。
他以為她是聰明的,他也以為自己是聰明的,聰明的兩個現代男女有了肉體關係是很正常的,在發洩彼此的慾念後,不需要背負任何情感。
他也一直以為她和他是同一類的。
他第一眼見到她時,真的以為她生性愛好自由,不喜受羈絆,所以他才對她下了催眠的暗示,若是她如同他所想的一樣,他會心甘情願地將她娶回家,婚後彼此仍可享有自由。
但是現在事情跟他想像的似乎不太一樣……
邢徹敞開的雙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背!她看不見他疑惑的神情。
她喜歡他,喜歡到無以復加。
他的吻總是輕易地吻到她的內心深處,讓她不再懷疑自己只是想要一個男人的吻。他的肩膀是她想像中的有力寬闊,能負載她隱藏得極好的深情。
她決定豁出去,她知道這樣也許會受傷,但他的人就在她身邊,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於是她騙自己不去想。
「知道嗎?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在他耳邊低喃,奇異的感受隨著他的掌溫漲滿她的心胸,比起彼此的耳鬢廝磨更讓她感動。「我只有你了。」
她的低喃讓他心頭一震,罪惡感油然而生,他抓著她纖細雙肩,將兩人的距離隔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可以隨時破解暗示,沒想到……」沒想到竟讓她那顆晶瑩的淚珠奪走了心神。
「沒關係,我現在已經不怪你了。」她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嗎?應該要慢慢來的,她可不想把他嚇跑。
藍可燦聳聳肩,淺淺一笑,目的在讓他覺得自已似乎反應過度了點。但是她穩住了呼吸,卻穩不住心跳的頻率。
她脫下高跟鞋,纖細雪白的腳踝踏在青翠的草皮上,唇邊是滿足的笑靨,因為她明瞭自己的心意,既然感情無法控制,她又何必強忍?
畢竟喜歡上一個人的心情是非常難得的,她已經很久很久都不曾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