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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阮臥秋沉默了會兒,語氣帶惱:「買個東西需要這麼久嗎?」

  陳恩將毛巾奉上,小心翼翼地答道:

  「杜畫師她說,每天在廚房對著東方非那些隨身武士吃早飯,搞壞胃口,索性找二郎哥到外頭飯鋪吃早飯,順道連中飯一塊吃了再回來。」

  飯鋪?不就是那天與他一塊用飯的鋪子嗎?只找二郎?

  「爺兒,我覺得杜畫師跟二郎哥的感情真好呢。」陳恩試探道。

  「哦?」

  「我瞧他倆三不五時地就湊在一起……這兩人根本是臭味相投,杜畫師喜歡的,二郎哥也不討厭,我瞧、我瞧他倆真的挺配的。」說到最後已有些結巴心虛了。

  阮臥秋聞言,有點不高興道:

  「二郎那小子太過輕浮,只會著了她的道。」

  那誰才不會著了杜三衡的道?是爺兒嗎?幾乎想衝口問了,可是不敢啊,怕自個兒真蒙對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沉吟。她當真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嗎?這麼爽快?

  「爺,杜畫師都不擔心,你何必為她勞神?」

  「你打哪兒看見她不擔心的?」

  「她成天笑嘻嘻的,一餐飯竟然還能吃上好幾碗,跟二郎哥照樣在打賭……」

  阮臥秋忽然打斷他的話,問道:「她這兩天有沾酒嗎?」

  「啊,我沒注意,下次我若發現,一定通知爺兒!」抓到把柄一定要告訴爺!

  沒多久,鳳春抱著一堆帳本進來。

  「少爺,要開始查帳了嗎?」

  他應了聲,又問:「東方非呢?」

  「我照少爺的吩咐,將東方大人在府裡作客的消息傳出去,果然今天一早就有高官登門拜訪,現下他正在正氣廳裡呢。」

  「是嗎?」他轉向陳恩。「去門口守著,老大夫若來,你通知我一聲。」

  等陳恩離開之後,鳳春攤開帳本,遲疑了會兒,輕聲問道:

  「少爺,你對這真有興趣嗎?」他天生就像是個做官的料兒,從未對老爺的生意有過興趣,她也不認為他有從商的才能。

  「興趣是靠培養的,還是,鳳春,你希望我一輩子都是個廢人?」

  「不,當然不!少爺願意接手,那是再好也不過的。」

  阮臥秋輕輕扯動了嘴角,當作是淡笑。「鳳春,你待在我身邊多年,名為主僕,實際上,連我有時都錯當你是長姊,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

  她聞言,驚訝萬分,看著他平靜的臉龐,眼眶莫名起了水霧。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臉頰……他失明時,她才二十出頭,長相像娘親:現在的她,只有杜畫師發現她的容貌與府裡的某人相似。如果他沒有失明,會不會心生疑竇?

  「鳳春?」

  她用力咬住下唇,強忍喉口哽咽,輕聲細語:

  「少爺,昨天我們講到蠶絲,老爺生前曾說,平縣盛產蠶絲,那兒有家平錦坊,老爺一向跟他們做生意的,直到他老人家仙逝才斷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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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午後,奴僕來報,一名樊姓男子求見。

  「找杜三衡的?」一雙漂亮的劍眉拱起。「你再形容一次他的長相?」

  「他瞧起來三十多歲,高高瘦瘦的、相貌斯文普通,看起來像個讀書人。他說,要找一名姓杜的畫師,老奴原本怕他是來搶畫師的,推拒說這裡沒有杜畫師,後來他又說他與杜畫師相識,老奴這才讓他進來。」

  話方落,就聽見鳳春在外頭輕喊:

  「樊爺,請。」

  來人的腳步聲踏實,跟杜三衡極為相像,只是此人的步伐較為堅定,聽得出是男人的腳步。那人離他只有數步遠便停下,溫聲道:

  「阮爺,在下樊則令,聽說小女杜三衡來阮府作畫……」

  「小女?你是她爹?」他訝異。

  「好年輕哪,爺兒……」陳恩在他身邊低語:「一點也不像是父女啊。」不是保養有術,就是天生的妖怪。

  她的爹不是自盡了嗎?年齡也不對,此人到底是誰?

  正要開口旁敲側擊,忽然聽見再熟悉也不過的輕浮笑聲。「阮爺,我聽下頭的人說你在廳內……」隨即,驚喜的笑聲傳來,顯得格外刺耳——「爹!」

  自她來阮府作畫後,從未聽過她如此快樂地大叫,阮臥秋皺起眉頭,低聲問:

  「杜畫師現在在做什麼?」

  「嗯……爺兒,她現在正抱住那個據說是她爹的男人。」陳恩很老實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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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半個月之後的驗明正身,阮臥秋辟出一間客房當作畫室,尤其她爹突然來了,自然不能讓兩人共處一間睡房。

  這兩人待在這間畫室一下午,鳳春說他倆也沒出來用飯……她爹不是自盡了嗎?兩人年歲相差不論如何推算,都不可能會是父女啊!

  夜裡,秋風吹過樹葉,發出詭異的沙沙聲。他閉目,不想讓無謂的疑慮擾亂他的情緒。

  等到約快三更的時候,畫室的門開了,她帶笑的聲音響起:

  「爹,你今晚真要睡畫室?」

  「嗯,我很久沒動畫了,不多畫幾筆,怕生疏了。三衡,你先回房吧。」那斯文淡然的聲音實在不像是有了二十歲女兒的父親。

  「晚安了,爹。」

  那踏實的腳步走了幾步,她爹平實無波的聲音響起:

  「三衡,我記得你最怕鬼了。這麼晚回去,自己千萬要小心。」

  阮臥秋聞言,白布下的眼睛遽瞇。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她帶笑依舊:「我明白,爹。」

  門關了起來,腳步聲慢吞吞地走出院子,站在樹旁等候的阮臥秋,輕喚:

  「杜三衡?」

  剎那間,他聽見她倒抽口氣,聲音忽然消失,像是雙手緊緊摀住嘴。他心知她受到驚嚇,連忙伸手拉她入懷,懷裡的身軀不住輕顫,他立刻用力抱住她的身子。

  「杜三衡,是我!」他在她耳邊低語。

  過了會兒,輕顫漸止,她的笑聲有點遲疑,也有點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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