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隱隱不快,那該是她獨享的唇,竟遭人侵犯,他也不推拒,是認為無所謂,還是知她佔有欲極強,所以不敢告知?
「小哥,你的墨弄得整張都是,到底會不會畫啊?」
她回神,瞧見紙上美景全被墨汁滴得到處都是,她哎了一聲,笑道:「夫人且慢惱火,在下瞧天氣陰冷,多半是要下雨了。」勾勒湖上漣漪,彷彿細雨紛紛。
不由自主地又喝了口酒,陣陣涼風吹來,將她身上濃濃的酒氣吹散。
忽然身後亭內一陣靜默,陳恩快速奔出涼亭,難以置信瞪著她,然後道:
「杜畫師,方才爺兒說,怎麼好像有股熟悉的酒味?要我來瞧瞧。」
「啊,陳恩,你想告密嗎?」她笑。
「告密不敢,不過杜畫師也沒法隱瞞,爺兒的鼻子靈得不可思議。」尤其是一遇她,彷彿比明眼人還可怕。
「那,他談完了嗎?」聽陳恩應了聲,她慢步走進涼亭,拱禮笑道:「杜某不請自來,請諸位老爺見諒了。阮爺,我買完顏料,閒來無事就過來等你,你不介意吧?」
阮臥秋深鎖眉頭,一臉發臭。「你過來點。」
她暗自扮了個鬼臉,走上前,還來不及跟他保持距離,就見他手一伸,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你身上好濃的酒氣!」
「路過酒樓,一時口渴罷了。」她笑道。
五指使力,深烙在她容易瘀青的膚上。
她暗暗吃痛,心裡也有點不高興,仍笑:「阮爺,我又說錯了什麼?」
阮臥秋抿著嘴一會兒,對著其他富商的方向道:「錢老爺,既然時間差不多了,咱們看完戲再聊。」
錢老爺極為識事務,偷覷了她一眼,忙道:「阮爺,咱們先過去了。」急忙跟其他老爺起身離席,順便暗暗揮手,讓那些等在外頭的白衣青年先行離去。沒關係,錯過這次,還有下回。
「陳恩,你先離開。」等聽到腳步聲走到亭外後,才瞇眼瞪往她的方向。「三衡,昨天你心裡就有事,到底是什麼事?」
「昨天啊……也不知你是怎麼了,被你折騰到頭昏腦脹,現下我還發苦疼呢。」她笑道。
他聞言,發臭的臉龐透著淡紅,不允許她轉開話題。「你忘了承諾過我的事嗎?我看不見你的表情,只能聽你的聲音分辨你的情緒,你要瞞我是輕而易舉!」
她沉默了會兒,道:「阮爺,你真想知道?」
「若是你的私事,你要不說,我也拿你沒可奈何,若與我有關,就一定得讓我知道!」
她歎了口氣,道:「好吧,我就實話實說了。」
突然之間,她的聲音斷了,他正覺訝異的同時,她大膽地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捧住他的臉,俯頭就是一陣發狠的深吻,完全不理遠處眾人的抽氣聲。
他才有回應,她便抽離,舔了舔擁有他氣味並且疼痛的唇瓣,哼笑:「阮爺,二郎說外頭在謠傳你另有女人了。」
「另有女人了?」
「嗯哼,不是逢場作戲,是心愛女子,在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曖昧不清!」
他皺眉,罵道:「你以為我──」
「你若愛上其他女人,是絕不會再索求我的身子,你這性子我自認還摸得有點透徹。」她笑。
「那你心底到底有什麼事?」
她又摸了摸沾滿他氣息的唇,若無其事地笑道:
「阮爺,你還記不記得咱倆成親之前,我曾說過,我若喜歡一個人,必想得到他的全部?」
他應了一聲,十分專注,像決心要找出她悶在心裡的事。
「我也說過,我若愛上一個男人,絕不輕言鬆手,就算它日心愛的男人不幸走了,我也非要讓你等等我一塊走,讓你瞧清我的長相,我才快活又甘心。」
他聞言,聲音放柔:「我記得。」
「唉,從昨晚我就在想,感情淡一點也許是好事,能淡如水更好……就不必煩東煩西了。」
他聞言,有點不快:「依你這種性子,要改是很難了!」
「是啊。」她也很爽快地笑道,然後歎息:「明知二郎說的不過是謠言,明知你一向不怎麼重情愛,要再分心給另一個女人是絕不可能的,我還是學不來灑脫,沒法放任自己像平常一般的過日子,光想像哪日你我中間多了一個人躺著,想在你懷裡入睡那可是困難重重了……」
「床夠小了!哪還能躺人?你要擠下我嗎?」他沒好氣道。
哧地一聲,她笑出聲。「阮爺,我可是認真的呢。」
「難道我就不認真嗎?」緊緊扣住她的手。他又惱又火:「有你一個就夠了,再多我也吃不消!」
「是是是。」她連聲笑著:「光我一個你就應付不來,何況要你左擁右抱呢?」眼角瞥到戲台前老爺們正密切注視這裡,像要看好戲似的。
她暗暗扮個鬼臉,就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跨坐他身上的。
「你昨晚就分神這事,沒別的了?」他未覺她的宣示主權。
「是啊,阮爺,只要你問,我一定不瞞你。」
他沉默了會兒,像終於鬆了口氣,道:「你扶我過去,我跟錢老爺說一聲,讓他們先看戲,我送你回府,再回頭談事。」
她笑:「那倒不必,我可以等你……」
他瞪往她的方向。「你當我聽戲很容易麼?」
哎啊,又要火起來了,當真是一天不火一下就不是阮臥秋了。她確定諸位老爺看得很清楚了,才曖昧萬分地從他身上起來,順道扶他起來。
他緩了緩口氣,又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晌午了呢。」
「那正好,回府途中,可以停一會兒,就到飯鋪子吃頓飯再回去。」
她眨了眨眼,然後笑了。他啊他,知她心情不好會喝酒,吃到好米飯就樂得要命,從不明說卻惦在心裡,他這可是很吃虧的,還好遇上她,她對他,真是……憐惜得要命、愛得要命,也貪得要命啊。
「阮爺,雖然如此,我還是很想說……錢老爺找了幾名清秀青年來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