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櫻花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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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翠環在宮門外等她,只要鑽進馬車,她就可以好好痛哭一頓,把剛才強吞下的淚水全然傾出。

  「小姐,東西拿到了?」小丫頭遠遠望見她的身影,便迎了上來,看到她衣衫不整、失神的模樣,也隱隱猜出發生過什麼事,於是不敢再多言,只接過銀票,用乎帕輕拭她淚濕的雙眼。

  因有太子的手諭,於是馬車順利出了城,沿著楊柳依依的河堤一路往前駛,季初櫻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過。

  這時正是踏青的好時節,三、兩孩童伴著嬉戲聲,在郊野中放著紙鳶。

  「翠環,我也想玩紙鳶。」季初櫻直直盯著車窗外,沙啞地說。

  「呃?」翠環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古怪想法嚇住了,「可……這是郊外,哪兒有紙鳶賣呀!」

  「附近有孩子、有農莊,你可以向莊戶人家買一個,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飛的就成。如果可以,再弄些筆墨和一把剪子來。」

  「哦。」翠環猜不出主子想做什麼,但看她那恍惚的模樣,又不敢違逆,只得下馬車去找。

  沒一會兒,她興奮地跑回,提著一隻蜻蜓狀的大紙鳶。「小姐!小姐!還真給您說中了,附近有一家人是專門做紙鳶的,不過這紙鳶上的花還沒畫好……」

  季初櫻看著那一片空白,竟微微笑了,「不要緊,沒畫花更好。筆墨呢?」

  季初櫻在風兒輕拂的河岸邊坐下,沉思片刻,便在粉色的紙鳶上寫起字來。

  「阿揚……」她寫道。

  翠環探頭探腦,看主子疾筆書寫,不一會兒,風箏上的字便如同小蝌蚪,密密麻麻一大片。有點小聰明的她,終於明白了,主子這是在寫信,一封寫給蕭揚的長信。

  可是,她幹麼寫在紙鳶上呢?

  「翠環,來,我們來放飛它。」終於,季初櫻書寫完畢,揉揉酸疼的腰,站起身。

  「放飛它?」小姐要把給蕭揚的「信」放飛?那豈不白寫了?

  但她不敢多言,只能抓住線軸,看主子舉著粉白的大蜻蜓,一路奔去。

  季初櫻越跑越快,穿過風、穿過楊柳的影,忽然一揚手,紙鳶便扶搖直上,鑽入了雲裡。

  「翠環,剪線!」她在堤岸的另一端大聲呼喚。

  「哦!」紙鳶飛得好高,那麼漂亮、輕盈,翠環好捨不得放它走。可是此刻的她,有點明白小姐的意思了,於是剪子一剪,讓紙鳶完全屬於天空。

  這是一封蕭揚永遠也不可能看到的信,小姐把她所有的愛戀和事情的真相都寫在上邊,放飛它的同時,也剪斷了對未來的期望,從今往後,她的秘密和情感,只有飄忽的雲和不羈的風知道。

  無奈的舉動,但願能讓她好過一點兒。

  翠環望著河岸的盡頭,發現季初櫻似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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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盡枝頭留不住,隨風散作雪花飛。」

  眼前一片柳絮輕飄,堯皇怡然地輕笑吟詩,身邊站著蕭揚。

  「揚兒,你可知道這柳絮為何又名為楊柳?」

  「兒臣知識淺薄,請父皇賜教。」蕭揚低著頭。

  「當年隋煬帝賜予柳樹『楊』姓,此後民間便把柳樹稱為『楊柳』……揚兒,你沒有仔細聽對不對?難得與朕出宮體察民情,面對一派國泰民安的太好景象,你為何眉頭深鎖?」

  「兒臣……兒臣最近略感精神恍惚,請父皇恕罪。」

  他的確沒有認真聽,這滿城紛飛的柳絮,讓他聯想到另一樣紛飛的東西──櫻花。

  她已經離京一個多月了,有沒有平安到達江南?兩人的訣別,留給他傷痛,卻帶給了她無限的快樂吧?

  他們的交集,始於一場飛櫻,本以為這表示著他們的愛戀也會像飛櫻那般美好,誰知卻是上天在悄悄預言,這戀情定如櫻花般短命。

  聽說,櫻的花期只有十天。

  「揚兒,你到底在想什麼?」

  「兒臣在想……兒臣只是希望父皇能給歸海弦適當的安排,畢竟沒有他,兒臣也不可能在中原無憂無慮地過這許多年。」蕭揚搪塞道。

  「放心,朕已經派人妥善安置他了。其實這些年來,我們也沒有虧待過他,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缺,就連他所謂的『遭遇綁架』也是把他『綁』在青樓裡,有煙花女子為伴,揚兒,真正被虧待的,其實是你才對。」

  「不,兒臣倒覺得這些年的流亡生活,增長了不少見識,磨練了意志,也鍛練了兒臣的體魄,倘若從小在宮中養尊處優,那次狩獵,兒臣也射不到白鹿。」

  「呵呵呵!」堯皇滿意地點頭,「你明白就好,不枉父皇這些年來費的苦心。不過你也別瞞著父皇,朕知道你此刻心裡想的,並非歸海弦,而是另一個人。」

  蕭揚頷首不語,算是默認。

  「朕也知道那個人是誰。揚兒,你放心,她已經平安進入中原邊境了。」

  眼晴忽然一亮,蕭揚微微牽動嘴角,但隨即想到了什麼,唇邊優美的弧線消失不見。「她是死是活,與兒臣無關。」

  「揚兒呀揚兒,」堯皇拍著他的肩,「在父皇面前不必事事隱藏,此等兒女之情,朕也是過來人,自然十分瞭解。當年你母親嫁給朕的二哥時,朕又何嘗不是恨她入骨,又念她入骨?」

  怨恨只是一點點,想念才是佔了大半吧?或者,由於徹骨的思念無處宣瀉,才產生了怨念。

  「當初狩獵之後,朕賜妃之事,你一定覺得朕有種族偏見,想拆散你和她,對嗎?其實朕遲遲沒有為你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也沒有將祖傳的鳳冠賜給她,是另有原因的。」

  蕭揚投以不解的目光。

  「朕並非對她不滿,而是為了護衛你。當初你以皇侄的身份奪到太子之位,滿朝文武已有非議,若再讓一個無權無勢的漢族女子成為你的正妻,朝中排擠你的人勢必又多了一條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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