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生發起愣來,冷凝香知道他心動了,她低語道:「你考慮看看,我話就說到這裡。」說完後,她靜靜的離開。
而王道生看著她的身影,默然的苦笑了起來,她說的並不是毫無道理,難道真要用少白的生命來換取一生的愧疚嗎?然後再也不見少青,還是……
平生的第一次,他深吸了一口氣,但覺得心中的無名重擔放下,整個人輕鬆無比,也許他缺少的只是像冷凝香今天所說的話來勸導他罷了!
是夜。
冷凝香獨自一人梳著發,有人從身後將梳子接了起來,冷凝香一怔,卓少白輕道:「在想什麼,想得我進來也不曉得。」
「你這夜的心情好多了嗎?」冷凝香淡得不能再淡的聲音輕道,但是她的心口卻傳來喜悅的聲響。
卓少白好一會不說話,過了許久,才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關中吐露出來,「凝香,我很抱歉,我嫉妒得快發狂,我明知道你才第一天遇見王道生,更何況王道生是我的朋友,我實在沒有嫉妒的理由,但是……」他放下梳子,聲音中有了一絲疲憊,「我想我是瘋了,我從不知道我是個那麼會吃醋的人……」
他看著明鏡中寧靜的她,是那樣的風華絕代,是那樣的高不可攀,聲音有了些落寞跟苦澀,「你昨夜一直盯著王道生看,你從沒這樣的看過我……你曉得嗎?凝香。」
冷凝香呆了,他若是知道她為什麼這樣猛盯著王道生看,一定就不會說這一段話,「他是你的朋友,我只是多看了他兩眼而已。」
他粗暴的說:「那你為什麼都不肯多看我兩眼?」
冷凝香回過了頭,盯著他發紅的臉頰,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安了下來,唇邊展現了一抹微笑,「那我今夜就看著你好了。」
卓少白將手按在她的臂上,粗濁的說:「我不只要你眼睛看著我,我要你心裡也想著我,像我著魔一樣的想著我,凝香,你是這麼的美,我為你著了魔……」
冷凝香微笑的臉黯了下來,「美色總有消褪的時候……」
「你不會,凝香,從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一輩子會這樣的美麗動人。」他低下頭,吻著她的髮香,融人她的香氣之中。
她輕輕的低語,「紅顏都有垂暮的時候。」她的語氣中更輕了,「少白,今天……」
「今天怎地?」卓少白心神已不在談話中。
今天是三個月的期約的最後一天,但是冷凝香沒有說出口,她不想在這一夜的溫柔中,還提及這件事,而卓少白將她抱起,不容置疑的熱情強猛的吻著她,他發出了幾聲低啞呻吟,「我想要你,凝香……」
冷凝香將手攀住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將他發跟她的發編了起來,她眼眸上望卓少白,輕輕的低語:「少白,你聽過結髮嗎?」
卓少白輕輕的應了一聲,但是顯然的,他的心神祇融注在她的身上,冷凝香徒勞無功的拍打他的手,他的發髭搔得她好癢,她漾出了幾聲笑。
卓少白吻著她的頸側輕道:「你這一夜好喜歡笑……」
冷凝香沒有笑了,她抬眼注視著卓少白一臉的剛硬跟欲情,「你會記得我的笑嗎?少白。」
他將她吻得更深,熱情已奪去了他所有的神智,他根本就沒在聽她說什麼?他融入了她的身子裡,融入她的香味之中,直至一切寂靜下來,他才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問道:「你剛才問了什麼嗎?」
冷凝香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個愚蠢的想法。」她看著他,將他額前的幾絲濕發柔柔的往後撥,「我好喜歡睡在你懷裡。」
「那我抱著你,緊緊的抱你在懷。」
但是不可能是永遠,很快的,這個特權就屬於別的姑娘,冷凝香感受到那痛苦的眼淚湧進了眼裡,她很高興卓少白因疲憊而閉上了眼,不會看見她的軟弱跟癡情。
她審視著卓少白的面孔,卓少白閉著眼睛喃喃輕道:「睡吧!」
冷凝香輕道:「我想看著你……」默然不語的,她將結髮的發解了開,移動著身體,但是卓少白沒有一絲反應,好似真的睡熟了。
冷凝香下了床,穿起了一身柳絮揚的衣服,她轉頭望向卓少白,他睡得那麼熟,在熟睡中的不復那樣霸氣逼人,她輕輕觸著他的頭,而後她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他的臉,用輕得不能輕的聲音道:「願你這一生平安順利,也願你有個如花美眷,一生多福多壽無災無難。」
她踏著步伐出門,輕輕的合上了房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不知是什麼驚醒了他,也許是他的懷中沒有了那熟悉的觸感跟重量,令他全身都覺得不對勁,也許是房外幾聲淒厲的鳥聲把他驚醒,卓少白醒了過來,將懷中的冷凝香一摟,卻抱了個空,他混沌模糊的腦子立刻清醒了過來。
「凝香。」
浩大的房裡,只有他孤身一人,卓少白心莫其妙的慌了起來,他知道這麼晚了,冷凝香不可能不出去,唯一的原因只有她離了他,在他身邊的被子中,還帶著微的暖氣,這代表才走了不久,卓少白迅速的下了床,穿上了一身的衣物。
他恨透了自己,他應該早就知道的,她這幾天對他說的話都不太對勁,說什麼要他照顧婆婆……卓少白一愣,婆婆,冷凝香一心掛念的就是放不下這個老人家,現今她若是走了,一定會跟這個婆婆道個別才對。
他轉向後面菜圃旁一間小房子,一聲聲響,從屋子裡走出了布衣的少年公子。
卓少白心中一顫,那是柳絮揚,那是鄉間有名的才子柳絮揚,也是冷凝香另一個化身化名。
繼放心而來的是狂怒,為什麼?為什麼凝香寧願四處飄泊,也不願留在他身邊,他站了出去,臉上是狂怒難抑的表情,那布衣公子看到了他,整個神情征了。
他大踏步的向前走,直至到冷凝香的身前,他的聲音是任何人都聽得出的暴怒,「為什麼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