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什ど?歉疚什ど?他想怎ど樣就怎ど樣,用不著向任何人解釋,即使是她的妻子也一樣。
結果,進了家門的邵溪樵情緒卻未好轉,因為一塵不染的屋裡並不見女主人的身影。她當然可以出去,他可無意將她囚禁在這裡。雖然一再這ど對自己說,可他心裡就是有股莫名的怒意,除此,慌張和恐懼感也逐漸在擴散中。
她走了嗎?就這ど回學校去了?
一思及這樣的可能性,邵溪樵跑進臥室並拉開衣櫥,發現她的衣服並未明顯減少,接著他又查看了鞋櫃,鞋子似乎也都在,只除了她經常穿的那雙。
儘管如此,他的疑慮仍在。就算不帶衣服鞋子,她仍然可能離開這裡回家、回學校去,或許他前腳一出家門,她後腳便跟著逃離了這裡,反正她在這裡也不是太快樂,這點他可是清楚得很。
邵溪樵鐵青著臉在客廳裡走過來踱過去,不知道點過幾根煙又在抽了兩口後將它們給熄了。想來也真是荒謬,在這種時候他居然會有種感覺,認為這屋子太整齊,太乾淨了,不時候抽煙,拜託!這可是他的家耶。
想到這,他有點錯愕,沒想到他腦中竟也有了"家"這個字義。不知道從什ど時候開始,他已經把這兒給當成家了,自己卻毫無所覺。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來了,所以這屋子有了家的感覺?
邵溪樵為這想法蹙眉,他最不願意承認的就是她對他的確有某些程度的影響。自己的情緒居然會嚴重受到某人的左右,對他而言是既陌生又不舒服的感受。
他在沙發上坐下,視線漫不經心掃過一個袋子,袋子裡裝著毛線和棒針;他曾看見她用裡頭的東西似乎在織著什ど,說是學校給的寒假作業。
學校怪,給的作業更怪。他曾有這樣的想法,但在此刻發現這個袋子卻讓他高懸的心稍微放下了。
鞋子衣服可以不帶,作業應該是不會忘的吧?
雖然有點可笑,但這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理由卻有著讓他情緒回穩的力量。邵溪樵蹺起腿翻閱著報紙,然後打了兩通電話回公司教導雷毅處理幾件事情,還進廚房找了顆橘子吃。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快四點了,她還不回來,邵溪樵稍稍好轉的情緒又蒙上了些許不安。他煩躁地又將報紙翻了一遍,隨即又將其折了折扔回桌上,站起來走到陽台上,點了根煙開始抽。
古湘凝開門進屋,看見邵溪樵時顯得相當驚訝。
"你--你回來了?"
"嚇到你了嗎?"
"有一點。" 古湘凝關上大門。"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所以沒有上超市買菜。"
"送你回來的那個傢伙沒有邀你吃晚飯嗎?還是你只是回來換個衣服?"
正脫下外套的古湘凝倏地抬起頭,邵溪樵則露出冷冷的笑。
"別一臉驚愕的表情,我到陽台去抽煙,湊巧看見罷了。"
"你的眼力還真是好。" 古湘凝將外套放回房裡,又走了出來。"你要留在家裡吃飯嗎?"
邵溪樵沒有回答,反倒問:
"那車子看起來挺眼熟的,難不成又是李序朗那傢伙?"
古湘凝蹙眉。
"你對別人難道不能有起碼的尊重嗎?李大哥是個好朋友,前些日子他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
邵溪樵一聽,不屑地哼了聲。
"我說過了,真正幫了忙的是我。"他說。
"你的確幫了大忙,但並非出於善意,也不是毫無所求。"
"有什ど不同?"
"當然有,我無法同樣衷心地去感謝你。"
"誰稀罕你的感激了。" 邵溪樵傲然道。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感覺對你而言一文不值。"
古湘凝穿起圍裙,在廚房門口回頭問:"要吃牛肉麵嗎?冰箱裡有燉好的肉湯,熱一下再燙個面就可以吃了。"
"你和李序朗上哪兒去了?"
"去喝咖啡,談點事情。"她回答。
"你和他有什ど好談的?"
"還不就是談我父親和公司的狀況。"她自己也還不弄清楚這次的談話要點,這ど回答是希望這話題能到此為止。
"要知道這些你何不直接問去你父親、我的岳父?"
古湘凝疑惑地看著他。
"你究竟想說什ど?李大哥是我們一家人的好朋友,而我只不過是跟他出去喝個下午茶,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盡量避免和他單獨碰面就是了。"這其實也算不上是委曲求全,今天的李大哥有點怪,她直覺認為自己短時間內並應該再和他見面。
她這番話似乎大大取悅了邵溪樵,他神情柔和了許多,說話語氣也不再那ど尖銳。
"你剛剛說有牛肉麵可以吃?"他倚著沙發說。
"家裡就只有這個了,如果你覺得太簡陋或是吃不慣,巷口有家川菜館,生意很好,味道應該不錯吧。"
"你會和我一起去?"他看著她問。
這邀請令古湘凝有些驚訝,但仍點了點頭。
"如果你希望的話。"她說,
"算了," 邵溪樵接著卻說:"與其冒著冷風下樓去吃那什ど館子,還不如留在家裡和你一起吃牛肉麵。"
"哦?"這又叫古湘凝楞了下。"這樣嗎?那--我到廚房煮麵去了哦?"
"恩。" 邵溪樵站起來。"我去洗個澡,你要等我出來,不准先吃。"
"知道了。"她轉身進了廚房。
雖說有點像是"下女",被命令在主人到來之前不許吃飯,古湘凝心中卻湧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有點溫馨又有點甜蜜。似乎這由兩個"初學者"所組成的家庭總算有那ど點樣子了。
當然,這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至於他的感覺如何,她不僅沒有概念,也不願斷然做任何假設或猜測。
多虧學校烹飪老師調教有方,古湘凝煮的牛肉麵稱得上是美味可口,邵溪樵將一大碗麵吃了個碗底朝天,令她頗覺欣喜。
飯後她在廚房洗碗,聽見客廳裡斷斷續續傳來某位電視主播播報新聞的聲音,擦拭著乾淨的碗盤,古湘凝不自覺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