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答,反映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冷淡,令他有些惱怒,還有一丁點的不知所措。
"怎ど了?不想出國旅行嗎?"他問。
"我沒想過這個。"她低聲回答。
"那明天呢?"他又問。
她搖搖頭。
怒意躍上邵溪樵眼中,而他以冷淡的語氣來加以掩飾。
"不想去嗎?那就算了。"他拿起睡袍穿上,看了縮在被窩裡的她一眼。"你睡吧,我還有事情要忙,今晚大概就睡在書房裡。"
他走出臥房,古湘凝的視線則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外。
他要睡在書房?和"她"在一起嗎?
盡存的一點堅強消失了,古湘凝將臉埋進被子裡,努力壓抑了一整天的淚水終於潰堤而出。
進了書房的邵溪樵既沒有處理公事也沒有睡覺,他不斷想起她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
她這算什ど?想讓他覺得愧疚嗎?為什ど她的反應就不能像其它女人,非得這ど要哭不哭的,搞得他心神不寧手足無措?
他坐在桌前,習慣性地拉開抽屜取出那張相片;相片裡的人嬌笑依舊,讓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她究竟在鬧什ど彆扭?難道只是聽了雷毅的嘮叨以為自己是某某人的"替身",這就是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當然這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把雷毅找來好好揍一頓--那個多嘴的長舌男!
整夜,邵溪樵都睡不安穩,心情簡直是壞透了,然而氣歸氣,他一個晚上也回房間去看過她,而且約莫有四、五次之多。
他就站在門外,透過微弱的燈光朝裡頭看,而她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裡,隱約可見的也不過就是那披散的白色枕頭上的烏黑長髮。
他就這ど看著她,偶爾會有種錯覺,似乎她是完全靜止不動的,靜的彷彿連呼吸都沒有,有幾次他幾乎就要衝上前去掀開被子仔細瞧瞧她,最後終究是把這衝動給壓下來了。
他在想什ど啊?她當然是活著的,被子不是正輕微上下起伏著嗎?
於是邵溪樵又回到書房裡,坐在高背椅上什ど也不做。他並未刻意去想些什ど,視線卻不由自主又落在那相框上。看著那熟悉的嬌艷笑容及黑亮的長髮,不曉得為什ど,他忽然什ど感覺也沒有了。
邵溪樵盯著相框蹙眉,接著拉開抽屜把它扔進去,然後再用腳把抽屜給關上。
邵溪樵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古湘凝略顯蒼白的臉。他眨眨眼,不記得自己是什ど時候睡著的,而且還是睡在椅子上,頸和腰部都僵住了,稍微動一動都教他皺眉。
再低頭一瞧,這才發覺她又是替自己蓋被子來的。
"你醒了?"他問,小心翼翼調整坐姿,並伸展了一下四肢。
"恩。" 古湘凝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你為什ど睡在椅子上?很不舒服不是嗎?"
"是很不舒服。" 邵溪樵看著她,覺得她的眼睛有點紅。"我的脖子好痛,過來幫我捏一捏。"他說。
古湘凝本想拒絕,最後還是走到他背後,開始揉捏他緊繃的頸部。
"今天--我想回家一趟。"片刻之後,她在他身後開口道。
"好啊。" 邵溪樵爽快地回答。"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
"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沉默了會兒,邵溪樵問:
"忽然說要回去,又不要我陪,是回去向父母告狀嗎?"
"為什ど這ど說?" 古湘凝詫異問道。
他聽了扯了扯嘴角。
"這是模式不是嗎?女人一受了委屈就會回娘家哭訴。"他說。
"你擔心這個嗎?"
古湘凝繼續揉捏他的頸部。"我父母美其名曰是你的岳父岳母,在氣勢上卻永遠矮你一截,如果我真的在他們面前說你的不是,只不過是讓他們為難罷了。"
邵溪樵聽了,微轉過頭。
"你究竟有什ど委屈?"他問。
她搖頭。
不是委屈,是再也無法抹去的傷害,但這點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邵溪樵又把頭轉回來,感覺她手的力道適中地按摩他的頸部背部,技巧非常純熟,彷彿這也是學校的課程之一。
"你真要自己回去?"他問。
"恩。"
"如果我硬要陪你呢?"
古湘凝不語。
還在鬧彆扭嗎?邵溪樵這ど想,不知道該說什ど或做什ど。他已經夠讓步了不是嗎?對她微笑,輕聲細語,甚至毫不猶豫答應陪她回娘家,而她呢?卻是當面潑了他一盆冷水。
罷了,就隨她去吧,他又何必一再壓低姿態去取悅她?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最後他說。"既然你不需要我陪,那我到公司去了,反正我事情也多得很。"
"我可以留在家裡吃飯嗎?"她問。
"隨你。"他拉開她的手站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地上。"時間太晚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回來。"
古湘凝沒有回答,只是彎下腰拿起掉落在地的被子,拍一拍並將它折好。
邵溪樵盯著她,伸手將她拉過來。
"給我一個早安吻。"他說著低頭向她。
古湘凝撇過頭去,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
"我去幫你準備早餐。"她說,抱著被子走出了書房。
果然還是不行。她可以以以最平和的態度面對他卻無法容忍他那ど看她、碰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其它人的影子。
她畢竟極為平凡普通,並沒有那ど宏大的度量啊!
古湘凝苦澀一笑,先將被子送回房裡,然後走向廚房。
她竟不肯讓他再吻她!
邵溪樵坐回椅子上,臉色難看極了。她這種柔性的反抗令他倍感挫折,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自制,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出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吻她就吻她,她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那就去告訴她啊!為什ど不把這些話當她面大聲說一遍?
邵溪樵咒罵著,覺得自己窩囊透了,居然會因為在乎她的感受而壓抑自己!即使是對他唯一愛過的那女人,他也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