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的?剛剛我進門時,管理員為什麼沒有跟我說?」童心妙也苦著張臉。
「換班了。」凌非冷冷道。
「咦?」童心妙隨口回應,顯然還沉浸在從雲端掉落谷底的不幸中。
「管理員早就換班了,你究竟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凌非朝她吼,把童心妙從沮喪中給喚醒過來,她隨即踮起腳尖摀住他的嘴。
「小聲一點,你想害我被逐出這棟大樓嗎?」她咬牙切齒道。
「你--」凌非抓下她的手似要狠狠罵她一頓,卻在看見自己的手緊抓她的手時忽然沒了聲音,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怎麼了?」童心妙疑惑地盯著他。「臉很紅耶!該不會腦溢血吧?」
凌非觸電似地鬆開她的手,但馬上又拉著她往前走。
「你立刻跟我回家!」他又吼。
「什麼回家?這裡明明是我……」凌非回頭瞪了她一眼,童心妙再次屈服於惡勢力之下。
「我得有點原則才行。」她這麼對自己嘀咕道,用鑰匙打開了門。
凌非搶在她前頭進屋,對著那滿桌子的紙鶴聳起了兩道濃眉。
「這些是什麼鬼東西?」他問。
「我私人的一點嗜好。」童心妙也皺起眉。「喂!我說你愈來愈沒大沒小了,我是姐姐耶!就算十年不見了,我還是虛長你那麼幾歲,瞧你對我什麼態度嘛?太不應該了。」
凌非黝黑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但他眼裡的怒氣也相當明顯。
「怎麼?」童心妙故做勇敢狀。「我說錯了嗎?還是你根本就已經不把我當姐姐了?」
「你本來就不是我姐姐。」凌非惱怒地朝她喊道。
童心妙覺得心一陣疼,即使早知道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即使明白十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她始終相信兩人之間是有姐弟之情存在的。
回憶幼時,雖然在他出生的同時她失去了母親,但那個長相可愛哭聲宏亮的小娃娃也撫慰了她孤單無依的幼小心靈,所以她從來不怨,即便是長大後知曉了一切也不曾恨過誰。
在凌家的幾年,她始終把他當親弟弟一般疼愛,陪他玩,教他寫作業,在那個時候,在那個家裡,他是她最親近的家人。
原來這不過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就從沒把她當做親人。這些年來,她在心底給她留了位置,結果人家根本不屑一顧。
「你還是回去吧。」童心妙握著拳道,她不斷提醒自己要有風度,否則只怕早已一腳踹過去了。「既然我們已經不是姐弟,你有什麼道理老往這裡跑?」
凌非無語,童心妙突如其來的怒意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回去吧,我想休息了。」童心妙再次開口,語氣裡多了疲憊。
「我們有很多事還沒有說清楚。」凌非道,他看著垂頭喪氣的童心妙,眼底閃著懊惱。
「有什麼不清楚呢?」童心妙忽然沒了耐性,忍不住嚷了起來。「我真不懂你究竟在乎什麼?明明就把我當陌生人,卻又執意問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在胡說什麼?誰把你當陌生人了?」凌非挑起眉問。
童心妙頭也不抬地回說:
「不就是你嗎?別忘了你才說過我不是你姐姐。」
凌非略顯慌亂,但仍不改說詞:
「你本來就不是我……」
「我知道,我聽得一清二楚,你用不著一再強調。」
她的怒吼讓凌非一臉錯愕,他後退了一步,卻又馬上向前兩步抓住她的肩。
「你這麼喜歡做我的姐姐嗎?」他以沙啞低沉的聲音問。
童心妙抬頭看他,半晌後才褪去臉上的茫然搖頭道:
「不了,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又何必強求一個本就不存在的親人?」
「你明白我的心意才怪。」凌非苦澀道,雙手一使勁將她擁入懷中。
§ § §
童心妙說不出有多驚訝,而或許迷惑的感覺還要比驚訝更多出許多。
他這是做什麼?道歉嗎?老實說,她無法將二十歲的凌非跟「道歉」兩個字聯想在一起。
啊!他摟得她好緊,緊得她肋骨都痛了。
「你--」童心妙動了動身子。「你怎麼了?快放開我。」
凌非鬆開了她,但仍抓著她的肩,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直盯著她看。
「小非--」
「不是要你別這麼叫我嗎?」凌非道,之後低頭將唇壓上了她的。
童心妙睜大了眼睛,她雖然約略知道接吻時應該把眼睛閉上,卻無法確定究竟她此時是否正陷於這這種狀況中。
凌非吻了她?這怎麼可能?
儘管難以置信,唇上溫暖的感覺正逐漸變得熾熱,原本還算靈活的腦子也愈來愈紊亂,慢慢地遲鈍起來,無法思考。
然而,童心妙還是沒有閉上眼睛,她總覺得一旦閉上了眼睛,自己就會踏入一個難以解釋的灰暗地帶。
他們是姐弟不是嗎?是不同姓的、年紀相差了五歲的姐弟,不能接吻的,至少不應該像這樣接吻。
理智回到了童心妙腦中,她伸手推開了凌非,皺起眉瞪著他問: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捉弄我?」
凌非也瞪著她,看起來反倒比她還要生氣。
「誰在捉弄你!?你給我說清楚,誰在捉弄你了?」他吼道。
「那你……」童心妙跌坐在沙發上,好像忽然間全身都沒了力氣。「那麼你就解釋一下啊!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
「為什麼要吻你嗎?」凌非倚著牆站,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童心妙倏地抬起頭。
「咦?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沒有特別的理由?這麼說來有普通的理由了?那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麼普通的理由啊!」
一直理直氣壯的凌非此時卻移開了視線,他甚至離開客廳逕自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水。
「喂!你還不說?」童心妙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那種超級普通的理由。」凌非開始喝他的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