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教授怎麼可能告訴我這些事?」沒發覺他神情上的驟變,敏綺端著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是有一次大家一起來這兒玩,結果教授被灌醉了,不小心說溜嘴的。」
她拉回視線,只見傅惟庸一愣,隨即他唇瓣綻開了深刻的笑紋。
「他喝醉酒,所以說溜了嘴?」剎那間,他不知為何自己有股如釋重負的感覺。
胸口翻騰的煩悶霎時消失無蹤,只因她一句簡短的話,那陌生的酸溜如退潮的海水,驟然消失。
「對呀。」敏綺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個月後,你不知道當教授收到我和同學送的生日禮物時,那表情有多誇張呢!」一回想起當時的畫面,敏綺笑了。
她的笑容甜膩如秋收誘人的水蜜桃。
「喔?」傅惟庸看著她的笑容,久久沒有應答,不由自主的雙眼,完全被她給吸引住。
只有剎那的猶疑,然後他在內心深處找到了答案。
終於,他知道這幾日來,為何自己會有一些反常的行為。
不曾等人的他,為了她,等多久都無所謂。只在乎自己的他,為了她,學會了擔心,破例的送她回家;不曾浪費時間的他,為了她的遲到,竟搭船到旗津等她……一切一切,都只因為他喜歡上她了!
喜歡她醉人的嗓音、喜歡她迷人柔嫩的唇、喜歡那唇瓣漾開甜甜的笑紋、喜歡她率真的性子,還有那對看來極為矛盾的黑瞳。
總之,他喜歡她的一切,不管是看得見的外表,還是裝載在這軀殼裡的靈魂,只因是她。
或許就如她所說,就算讓他再遇到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也不見得會喜歡,因為他喜歡的是獨一無二的她。
「對了,你跟魏教授是怎麼認識的?」發覺了他炙熱的凝視,敏綺改變了話題,顯出了幾分不自然。
傅惟庸的視線轉落在被她握在手中的水杯上。「還要再喝杯水嗎?」那杯中的水早已被她喝完。
敏綺沒出聲,眼神逃了開,只是點了點頭。
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傅惟庸貼心的注滿水。「他是我在波土頓時的教授。」對於自己的背景,他沒再多提讓話題在此打住。
其實他深惡自己的背景,更是討厭提及自己的家族。
「波士頓?」敏綺拉回視線看著他。
波士頓?是哈佛大學吧!她確實聽魏教授曾經在哈佛任教過,而會回台灣來,則是應校長之邀。
由此看來,那他是哈佛畢業的嘍?
「那,你到台灣來,是度假吧?」不多話的她,敦促了勇氣,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她無法自欺,他深深地吸引她。 無奈礙於心結,她無法放開心,那她,是否可以嘗試著與他談一場不要結果的戀愛?
「嗯。」傅惟庸點頭,雙眼注視著她輾轉反覆的臉色。「可可三個月、也可能半年。目前我還沒決定在這兒停留多久。」
他據實以答,不過不排斥為她而停留。首次,他為一個文人而心動,一個可能小了他七、八歲的小女人。
「三個月或半年?」敏綺喃喃自語,不自覺地顯出了失望的神情。「你能不能到外頭將庭院那些盆栽移到陰涼處,然後我來做午餐。」心念一轉,她重拾笑容,提出建議。
三個月或今年,對她來說是夠了!
她不該太貪心的,畢竟能遇到一個令自己心動的人,而且還能放開心去嘗試談一場戀愛,對她而言,已經是上天對她的厚受了!
第五章
他們一頓飯吃下來,就耗費的時間上來說,約對可與法國料理相比擬。
「要不要來杯咖啡?」放下手中的刀叉,傅惟庸起身,去取來剛煮好的咖啡。
江敏綺看著他手上那壺濃香的液體,雖心動,但猶豫半響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喝白開水就好。」
在家人一再的告誡下,喝咖啡是被禁止的!
並不是喝了咖啡會馬上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而是因為咖啡裡的咖啡因容易引人心悸,而人在心悸時心臟的負荷自然會增加,進而影響到呼吸,然後她的隱疾就極有可能因此而復發,所以咖啡就理所當然的禁止了。
「你的白開水。」為自己的杯子注滿咖啡,傅惟庸不忘貼心的為她端來一壺白開水。「你似乎只喝白開水?」
記得上回等她上完家教課那次,她也沒在那家店點飲料。
「不是的,我只是對咖啡因過敏。」急忙解釋,江敏綺為怕匯露了有隱疾一事,而顯出無措。
她好不容易才打定主意要好好地談一次戀愛,若讓對方知道她有隱疾,那他會不會因此棄她而去?
「是這樣問!」她過當的反應反而引來他的懷疑。「是喝了咖啡後。會睡眠不著?」他試探性的問。
「嗯。」敏綺視線不民瞥向他,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原來。」傅惟庸聳肩一笑,但已看出了她的心慌。「真可惜,你做的排餐搭咖啡是絕配。」
雖認識她不久,但他知道她是屬於不會說謊那類的人;由眼神、舉止間就可看出她似乎極力的想隱瞞某些事,不過他並不急於去揭發。
如果可選擇,他倒是較喜歡以誘導的方式,讓她主動出心中的秘密。
「謝謝。」敏綺輕輕一笑,因為他的讚美。
「真的不要試試,一口就好?」見她臉上綻露笑容,他誘哄著,適度地將話又拉回咖啡上。
看著他手中端著的黑色液體,那濃郁的香氣確實誘人。「好。」想了很久,她心一橫,決定嘗試。
伸出手,她想接過傅惟庸手上的杯子,沒想到他卻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她的身旁。
他將杯子送到她的唇邊,一對發亮的黑眸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一小口就好。」寬大的掌依勢攀上了她的肩,他彎腰似哄著小孩般的餵她輕啜著咖啡。
敏綺聽話的張口,輕吸了一小口咖啡。
她完全沒心思理會口中的芳香,敏綺的觸覺直落於傅惟庸勾放在她肩上的手,那寬大的掌傳導著燙人的溫度,經由肩上的肌膚,一路熨燙至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