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如茵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我……我是賣藝不賣身的喔!大爺。」
應無涯很想笑,但終究只揚起了嘴角:
「姑娘多慮了,在下也不過想一窺姑娘的真面目,如此而已。」
「咦?」如茵倏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真面目?您剛剛說什麼?我的……我的真面目嗎?」
「是啊!」應無涯回答,好笑地看著她繼續道:「姑娘再這麼拚命搖頭的話,面紗很快就會掉下來了。」
如茵聽了一驚,雙手忙往臉上一按,為的自然是按住那雪白的面紗。
要她以真面目示人?這豈不是比「失身」還嚴重?萬一真保不住這面紗,她如何對得起姊姊和桂花姐?
正當如茵拼了命緊抓面紗,一旁又飛一般竄出一道黑影,就這麼筆直撲向了她。
由於事出突然,如茵驚聲尖叫,等她失去重心倒向應無涯,腦中才閃過這麼個念頭。
有什麼好雞貓子喊叫的呢?那黑影鐵定就是小調皮而已。
幸而她還不至於太驚惶失措,即使是跌倒了也仍記得拉好覆在頭上的那層薄紗。
§ § §
應無涯一把抱住了「桃花」,這一抱,他臉上的淺笑霎時斂去,兩道眉跟著高高挑起。
他是個男人,一個成年的男人,對自己的生理反應自然不陌生,然而,他可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時候,對「這種」對像有了生理上的衝動。
「桃花」坐好後應無涯就站了起來,他看著之前撲倒「桃花」的小調皮在他腳邊打轉,心裡是難得地浮動難安。
為什麼會這樣?來到這個鎮之後主動「投入」他懷裡的女子可以說不計其數,他可曾動心過?為何只是扶了這個女人一把,那股想要擁有她的慾望就這麼衝了上來?
他是哪裡不對勁了?不知道事實也就罷了,這位桃花姑娘是何方神聖他明明就清楚得很,知道對方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卻還對她--他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呃……大爺?」見應無涯久久未發一言,如茵試探地輕喚了聲,誰知道應無涯只是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冷冽的眼神讓她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會兒又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不是嗎?
如茵在心裡咕噥,從面紗底下瞄了眼還在他腳邊打轉的小調皮。
這傢伙也愈來愈不受教了,老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竄出來,而且連喵都不喵一聲,簡直就是故意要嚇她嘛!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如茵己經在面紗後頭打了好幾個呵欠,她偷偷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由又轉頭看了仍靜立在窗邊的應無涯。
他究竟要在那兒站到什麼時候?她肚子有些餓了耶!
如茵輕歎,忽然想起所謂「桃花的高傲性格」。
對了!以桃花的個性是不應該在這兒呆坐的,這麼被冷落她早該氣呼呼走人了才是。
這麼想,如茵倏地站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提振勇氣,然後轉身走向應無涯。
「大爺!我--」
如茵才開口就被迫閉上了嘴,因為應無涯突然間就轉過身來將她擁入懷裡。
「大……大爺!」她顫抖著聲音低嚷,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胸口似的。
然而這擁抱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如茵還沒來得及反應呢,應無涯已經推開了她並再次背過身去。
「出去!」他咬牙道:「你馬上就給我出去!」
驚魂未定的如茵仍護著頭上的面紗,只遲疑了半晌就踉蹌地逃出了房間。
究竟是怎麼了?她不懂,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惹得大爺這麼生氣。
如茵擦拭著滑落臉頰的淚水,心想自己讓姊姊跟桂花姐失望了。她惹惱了客人,又如何指望他替百花閣宣傳呢?說不定……說不定他馬上就會搬離這兒,那麼百花閣就連一個客人也沒有了。
想起他要走,如茵的淚掉得更凶,在不扮演桃花的時候她是非常喜歡這位大爺的,因為他對她很和善,雖然話少了些,但總是靜靜地聽她說些有的沒有的。
他離開後,她會很寂寞的。
如茵啜泣著,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剛剛被趕出「桃花」的房間了,那也是她的房間不是嗎?
§ § §
當天晚上如茵失眠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著,以前她在李府,就算被打得皮開肉綻也照樣能睡,今晚真是太奇怪了。
抱持著百思不解的心情,如茵早早就下了床,打著呵欠走向膳房打算準備早飯,卻在經過院子時不經意轉了下頭,這就看見了站在樹下動也不動的應無涯。
以往碰上這種情況,如茵總是毫不猶豫向他跑去,然而經過了昨天,她的腳步不免躊躇。
要過去打聲招呼嗎?或許他氣還沒消,不要過去比較好吧?
如茵心裡有兩個聲音在拉扯,她就這麼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然後很突然地,如茵想起自己現在並不是「桃花」的身份,就算昨晚「桃花」不知道做了什麼惹惱了大爺,那都跟小廚娘如茵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就是了,爺兒並非生她的氣,她大可大搖大擺過去找他,就像她之前常做的那樣。
這麼一想如茵露出了笑容,喊了聲「爺」以後就朝應無涯跑去,但只跑了兩步就又停下了腳步,笑容也在瞬間凍結在臉上。
因為應無涯雖然轉過了頭、也看見了她,臉上卻不見絲毫親切的表情。他不常笑,如茵是明白的,但每回看見她,她都可以在他眼裡看見一抹笑意,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眼神那麼冰冷,讓人見了直打冷顫。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不敢往前,這麼站在這兒又挺奇怪的,總得做點什麼才行啊!
如茵這麼想,靈機一動就彎下腰開始翻著矮樹叢:
「小調皮!小調皮!你這壞貓又跑哪裡去了啊?快出來,否則不給你飯吃了喔!」她這邊翻翻、那邊找找,打算不著痕跡地拉開和應無涯之間的距離。
應無涯在她搬開一塊石頭時挑起了眉,那隻貓難道會躲在「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