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說好像已經下定決心了。兒子啊,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終身大事可馬虎不得,應該仔細盤算嘛!」岳海宏說,依然皺著眉。
岳青嵐聳肩。
「其實我並不急,是你希望我早點成家。」
「可是我沒要你隨便找個——」
「別說了,老爸!」岳青嵐打斷父親的話。「如果我決定要娶個老婆,你可以肯定她絕不是隨便找來的,別忘了在某些方面我比你更固執更挑剔。」
岳海宏看看兒子,終於點點頭。
「你希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相信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對你最合適。」
「謝了,老爸!」
「不過——既然你並不急著結婚,如意逃家後我也沒再逼你,為什麼你自己卻忽然有了成家的念頭,而且似乎已成定案的樣子?」
岳青嵐忽然沒了笑容,眼神中的壓抑情感清晰可見。他歎口氣,仰頭喝了口啤酒!低沈地對父親說出他的答案。
「究竟為什麼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說來可笑,我怕——我該死地很害怕抓不住她。」
第八章
揉揉疼痛的太陽穴,賀鷹風奮力睜開雙眼,口中不自主的溢出一聲呻吟。
老天!他的頭疼得像有隊阿兵哥在他腦袋瓜裡行軍,眼睛乾澀得幾乎睜不開,如果知道飲酒過量的隔日是這種滋味,昨天他怎麼也該拒絕阿侯的邀約。
阿侯是他的大學同學,住在北部,這回因為失戀南下散心,理所當然來找這個同窗好友聚聚。
好友失戀了,找他喝幾杯訴訴苦,於情於理他都不該拒絕,所以他去了,卻該死地讓阿侯灌了個爛醉如泥,怎麼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他掙扎著坐起來,咒罵渾身的不適。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難怪他肚子也難受!原來是睡過了頭,卻該死的沒有人想到叫他一聲。
他步履不穩地走進浴室,胡亂刷了牙洗了臉,忍受著每踩一個階梯就伴隨而來的頭疼往樓下走。本以為會看見林泰林德和那個姓唐的女孩說說笑笑,卻訝異地發現只有林泰一個人守著修車行。
「阿德呢?為什麼沒有人上去叫我吃飯?」他問林泰,並倒了杯水喝。
正在調整機車車頭的林泰似乎是現在才看見他,略帶訝異地說:
「老闆,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晚上。」
「所以你們就打算讓我餓到晚上,甚至明天一早?」
「叫過你啊!還是老闆娘親自上樓喊你吃飯的。」林泰說。
「老闆娘?」賀鷹風幾乎打破了手中的杯子。「你是說我媽她——她回來了?」
林泰放下工具站起來,點點頭道:
「是啊!老闆娘提著大包小包的各地名產,似乎還沒回家就先到這裡來了。剛好林德買了午餐回來,老闆娘就說要上樓叫你,結果——也許你是喝多了,怎麼叫都叫不醒,老闆娘她——她很……」
「我可以想見我媽有多生氣。」賀鷹風懊惱地打斷他。「昨天我真是喝多了,是阿侯送我回來的?」
「就是昨天來找你那位先生,他看起來也喝了不少。」
「至少他還知道回旅館的路。」賀鷹風見桌上有碗海產粥,心情終於好了些。「這是買給我的?」他拿了湯匙坐下就要吃。
「是——也不算是。」林泰說。
賀鷹風看他一眼,皺眉道:
「你這算是什麼回答?」
「林德是替你買了排骨便當,卻被老闆娘一氣之下吃掉了。」
「那這碗粥……」
「是唐小姐離開前替你煮的。」林泰答。
賀鷹風宿醉未醒的混亂腦袋似乎無法將這句話加以整理,能竄入他思緒裡的只有『離開』兩個字。
離開?她走了?回她家去了?而臨走前甚至還替他煮了碗海產粥?
一種難以解釋的情感攫獲了他,他覺得——他居然感覺受到背叛。她走了,連對他說一聲都沒有,這點令他既憤怒又無法接受。
林泰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似乎是經過考慮才開口道:
「你很討厭唐小姐嗎?我倒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的姊姊。她跟你一起說服我媽讓我們繼續讀書!還答應替我們溫習功課,以她害羞的個性能做到這樣實在很不容易,我們兄弟對她和對你是一樣感激……」
「夠了,你說這些幹什麼?她在這裡待這麼久了,回家去也是應該的。」賀鷹風說著,竟覺得心煩,忽然決定不吃這碗該死的海產粥。「林德呢?!這小子跑哪兒去了?想讓他替我去買個吃的都不知上哪兒找人。」
「阿德替老闆娘拿東西回去,還有,唐小姐她並沒有回家,只是搬到老闆娘那兒去住了。」
☆☆☆
賀鷹風一肚子火,卻仍得回家去看看母親。他的頭還在痛,但天知道如果他不在醒來後立刻出現在他親愛的母親面前,未來幾天他的頭將會更痛。他的母親很清楚怎麼樣能令她兒子難受,只要不停地嘮叨就行了。
雖然他得拖著不適的身子去陪多日不見的母親聊聊,真正令他冒火的卻另有其事。林泰說起那位唐小姐是如何要求他母親讓她搬過去,彷彿他這些天對她有多苛刻,而她再也無法忍受了似的。真該死!她甚至沒有勇氣在他清醒的時候提出搬走的事。
但你並不歡迎她啊,再說她又不是你什麼人。
心裡有個聲音這麼告訴他,而這不曉得為什麼惹得賀鷹風更不開心。
沒錯,她跟他什麼也不是,幾乎連朋友都算不上。那又如何?她在這兒打擾了這麼多天,要離開至少該對他說一聲,這是基本的禮貌。何況,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裡錯待她了,即便是懷疑她是母親計畫中的一部份,他依然不曾對她有過任何失禮的舉動不是嗎?
對,你不過是明白地告訴她你對於她在這兒感到多麼地厭煩不耐。
聲音又提醒他,他幾乎想吼回去,即使他知道那根本是他心裡的話。他對她不夠友善,所以她離開了,事情就是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