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荷在移動中,聽到從隔壁房間傳來的紛沓人聲。
那不是鷹的房問嗎?三更半夜的怎麼會那麼吵?!莫非發生什麼事?!
她抓起晨褸披上,睡意全無的飛奔到隔壁房間一探究竟,雖說這三更半夜訪單身男人臥寢實屬不妥,不過她管不了那麼多。
莫心荷一探頭,便被圍繞在夏侯鷹床邊的人群給嚇了一跳。
一、二、三、四、五、六、七:!老天!七個大男人,一個絳月、一個玄日、一個雲樊大哥、外加左右鬼使和兩個她沒見過的男人,夜半三更的不睡覺,全圍繞在鷹床邊幹嘛?莫非在緊急磋商什麼機密大事?瞧他們把鷹包得密不通風,害她看不見鷹,真是討厭!
鷹王和綠兒一點也不體恤她偷窺的「困境」,硬拉扯她的衣袖,意圖要她過去夏侯鷹身邊的樣子。
「別鬧了,鷹王、綠兒,咱們可是在偷窺耶!萬一被發現可就模大了!」莫心荷小小聲的制止兩隻寶貝蛋,哪知牠們反而嘎--嘎--嘎--的漫天鳴叫。
該死!這下子想溜走也來不及啦!莫心荷一臉尷尬的對著齊投向她的七雙大眼傻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只是聽到隔壁有人聲,所以……」
「心荷,妳來得正好,快過來!」莫雲樊不等她解釋完,就示意她過去。
既然是受人之邀,莫心荷當然就理直氣壯的跑過去,乘機看看鷹也好囉!
「鷹--鷹--你怎麼了?鷹--」
莫心荷壓根就沒想到,等待她的竟是臉色死白、全身冰冷、痛苦痙攣抽搐,又汗流浹背卻不省人事的心上人。
「這是怎ど回事?!」莫心荷心痛慌亂的對床邊七個一臉無奈的大男人發出驚天動地的質詢。
「這是鷹的老毛病了。」莫雲樊淡淡的道。
「老毛病?!」鷹有什麼老毛病?她怎麼不知道?
莫雲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說:「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鷹就經常被雙親在自己眼前被燒死的惡夢所困,經常做惡夢,而且隨著年紀增長,伴隨惡夢而來的症狀便逐年加重!」
「你是說,鷹經常像現在這樣,被困在惡夢中痛苦不堪,卻醒不過來?!」莫心荷心如刀割,聲音異常瘠啞。
「今晚的情況是比較嚴重的情形,這一個多月來他還沒發作過,可能是今夜的事導致的--連兩位專門替鷹看病的御醫都束手無策--似乎是心理層面的因素佔了絕大部分,所以醫藥並無太大的幫助。」
「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的看鷹無助的和惡夢對抗?!」莫心荷並不想遷怒,但她實在太激動、太痛心了。
「不……」夏侯鷹雙唇抖顫得厲害,下唇都咬破、沁出血絲斑斑。
「天!鷹流血了,為什ど不拿個毛巾什麼的讓他含住,而讓他咬傷自己?!莫心荷伸出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血絲。」哦,天!連兩隻手也全是抓傷,你們為什麼不阻止他?」
「以前發生同樣的狀況時,兩位御醫曾按照正常的醫護程序做過,塞住他的嘴、綁住他的雙手、卻因而差點要了鷹的命,之後,就只好什麼都不做,隨時注意著地的狀況了。」
莫心荷不敢置信的拚命搖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火不--」夏侯鷹令人心酸的痛苦夢囈召回了莫心荷的注意力。
在她回眸時,他沾滿血演的指甲,又狠狠的在自己的兩手抓出了五、六道新的血痕,看得莫心荷心痛猶如身受。
「不--別這樣--鷹--別怕--我在這裡……心荷在你身邊……你醒醒,鷹--」她伸出右手去制止他自殘的雙手。
「心荷,小心!」絳月和莫雲樊出聲制止她,怕她被抓傷。
莫心荷一點也不在乎,只是傾注所有的深情去執握夏侯鷹冰涼的手,令人驚異的是,夏侯鷹並未抓傷她,反而用力反握住她的右手,緊緊箍住不放。
「對--就是這樣--握好我的手……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你快醒來……鷹--」
她噙著淚,不讓盈眶的熱淚奪眶而出,就怕汨汨的淚水會淹沒心愛人兒的容顏,讓她無法看清楚他。
「鷹--快醒來----別怕!鷹--我會一直陪著你……她坐在床緣,俯下身軀,以人類所可能發出的最溫柔的聲音輕喚,以盛滿深情的左手輕撫著地濕涼沒有溫度的額頭,以沾著淚水的唇瓣,親吻他抽搐而缺乏人類溫度的雙頰;彷彿要籍由溫柔的撫觸和親吻,將自己的體溫分送給他似的二次又一次,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溫柔與深情。
說也奇怪,夏侯鷹的身體漸漸的不再痙攣抽搐,表情也舒緩許多,不再那麼慘白痛楚。
「荷--心荷--」不知何時,發自生命最深處的呼喚取代了惡夢的夢驪。
「我在這裡……在你身邊--你快睜開眼睛--鷹--」莫心荷強忍住放聲大哭的衝動,一次次的呼喚。
「荷--心荷--」夏侯鷹終於睜開了雙眼,第一個映入他眼簾的便是梨花帶雨的可人兒。「別哭--心荷--」他柔情似水的將她擁抱滿懷。
「我才沒有哭!」莫心荷偎在他懷中喜極而泣,卻又倔強的辯白。
此時,圍繞在床邊的七個大男人,早已識趣的走得無影無蹤。
夏侯鷹睜著凝滯疲累的雙眸,呆滯的仰望著天花板,斷斷續續的訴說:「我又看見了漫天的大火……!父親和母親在火中淒厲的慘叫……還有可怕的狂笑聲……我想大叫卻叫不出聲音……我想救父親和母親卻無能為力……雙腳動也不動--火--好大的火……」
「沒有火--再也不會有火--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不會再一個人面對可怕的大火,我保證--」神啊!請你別再折磨這個男人,他已經夠苦、夠可憐了。求你!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代替他承受那些痛苦,但她卻不能,只能不停的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