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鬼當真這麼想?雷利很難相信這番話的真實性,可是從這小鬼的言行舉止又看 不出半點虛假的破綻……不經意地,雷利發現觸目驚心的一幕--「你受傷了?」
「呃?」
「左手衣袖上沾有血跡!」
「咦?」
「我看看!」雷利抓起他的左手,不由分說的將衣袖往上拉開。
赫然入目的是纏滿繃帶的前臂,繃帶上有好幾處沁出紅色的血跡。
「你這傷是……」
「一個小小的意外,不要緊。」南宮烈若無其事的笑容依舊。
雷利回想起先前在大廳裡,那些花癡夫人的爭奪拉扯,這些血跡一定是那些花癡夫 人抓搶他的手臂時造成的!
令雷利驚訝的是,這小鬼居然完全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樣子,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眾 人的眼睛--包括他的。
若非偶然發現這血跡,他會一直和大廳裡那些花癡夫人一樣,壓根就沒發現這小鬼 受傷流血的事!
雷利突然有點慍怒。
「跟我來!」說著便強迫的拉走南宮烈。
南宮烈倒是沒有反抗,只是以一貫的溫和問:「我們要去哪裡?」
「重新包紮傷口!」
「咦?不、不用了。」南宮烈突然慌了起來,開始出現拒絕反應。
雷利將他抓得更緊,不讓他掙脫:「你在我家受傷,我理應負責照料,否則事情鬧 大了對你外公更不好交代。」
這番話讓南宮烈不再掙扎,只說:「別告訴其它人。」
「為什麼?」
「我不想因為我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至少要讓那些夫人知道,免得她們又抓傷你!」這點雷利很堅持。
「不行,我自己會多加小心。」南宮烈也很堅持。
「明明是她們弄傷你!」
「夫人她們不是故意的,如果讓她們知道我因此受傷,她們會過意不去的,何況我 本來就受傷在先了。」
「你有必要如此替她們著想嗎?」為什麼這麼想討好那些花癡夫人?!
南宮烈一派理當如此的口吻道:「大家出席宴會的目的雖然不盡相同,但不可否認 的,每個人都希望賓主盡歡,才不枉費今晚走這麼一遭。現在如果因為我受傷的事,而 驚擾了其它賓客的興致,那我就是罪人了。況且那麼做也不能改變我受傷的事實,只會 造成更多人的心理負擔,身為宴會主辦人的令堂也會自責,得不償失,何必?」
這、這小鬼……雷利很難相信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鬼會有這般見解!
面面俱到又處處替人設想……尤其這小鬼又是銜著金湯匙出生、在養尊處優的環境 中長大的天之驕子,又正處於是非不分的叛逆期,照理說應該驕縱任性又自私自利才對 --像他們家威利,都已經快二十歲的大人了,還是又衝動又火爆、經常惹是生非,讓 他們疲於收拾。
「我明白了,我不說就是了。」雖然心底依舊懷疑南宮烈一番話的真誠度,但雷利 不否認自己有些動容。
「謝謝你。」南宮烈總算鬆了一口氣。
雷利更加注意他的反應。
這小鬼是刻意如此做?還是天生的?
如果是刻意的,以這般年紀來說,未免城府太深、太過可怕!
若是天生的,那……雷利一面拆卸繃帶,一面忖度著。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南宮烈打斷了雷利的思緒。
雷利很堅持的說:「還是讓我盡地主之誼吧!」
南宮烈未再反對,靜靜的讓雷利取下傷口上的紗布。
揭開傷口的一剎,雷利心頭大大一震--皮擦掉了一大塊!
「這傷口很痛吧?」
「還好。」
「說謊,一定很痛!」雷利記得半年前,威利也曾經受過類似的傷,擦掉一塊皮, 不過沒這麼大。
那時,每回換藥,威利都痛得又吼又罵,搞得天翻地覆、全家雞飛狗跳,至今他還 記憶猶新。
而這小鬼居然一臉平靜!
從傷口的狀況看來,應該剛受傷不久。這樣的情況下,被那些花癡夫人那樣拉扯, 傷口一定非常痛,這小鬼居然能忍住不喊痛,還能瞞天過海,只為顧全大局……「好了 。」
「謝謝。」南宮烈唇角勾勒出一弧優雅的上翹曲線。
「應該的。」雷利對他的笑容印象很深刻。
☆☆☆
威利在夜色裡匆匆趕回自家府邸。
都怪昨天發生車子落河的意外,害他沒有時間趕在今晚的宴會之前,把那個該死的 臭小鬼解決掉!
不過沒關係。
根據約翰的說法,他母親今晚一定會想辦法把那個臭小鬼帶到花園獨處,趁機把東 西送給那個臭小鬼。
所以他只要埋伏在花園裡守株待兔就行了!
等到那個臭小鬼接受了母親的饋贈,他就衝出去痛毆那臭小鬼一頓,恫嚇那個臭小 鬼以後不可再打他母親的主意,如此一來便大功告成!
不久,海蒂夫人和南宮烈果然雙雙來到花園。
「艾倫,這對耳環非常高雅,和你的氣質很搭配,你收下來好嗎?」海蒂夫人把自 己精挑細選的禮物拿出來,強迫推銷的急欲送給南宮烈。
快收下,好讓我揍扁你,臭小鬼!
躲在暗處的威利,雖然因為角度的關係看不到男方的臉,但那無關緊要,光是由母 親說的話,他就可以確定是那個天殺的小情人沒錯!
南宮烈溫柔的說:「夫人,我不能收你的禮物。」
耶--?!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你不喜歡耳環?」海蒂夫人受到 不小的打擊,「還是你只肯收其它夫人送的禮物,卻不肯收我送的?」
「不是的,請夫人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收其它夫人送的禮物。」南宮烈連忙澄清。
「為什麼?」聽到這兒,海蒂夫人總算好過些--至少艾倫不只拒絕她!
南宮烈語氣依舊溫柔,話卻說得很堅定:「我跟每位夫人都說,如果她們一定要我 收下禮物,那我跟她們的友誼就到此為止。如果夫人覺得這樣也無所謂,那我就收下你 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