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段王爺自然視「獨眼鷹王」為殺無赦的心腹大患,豈有不殺之而後快的道理?
但是,暗的來,他那班酒囊飯桶的手下,又不是那一干子在刀口上過日子的海賊們的對手。
所以只好明的來!
所謂明的來就是動用朝廷的力量!既然要出動差爺官兵,必然得師出有名,才不會落人話柄。否則他豈肯放著廣州城逍遙快活的生活不過,千里迢迢的上長安城去,在當今聖上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尋死覓活的參了黑鷹一大本。
皇上見他如此為社稷、黎民百姓奔波著想,感動之餘,便當面准奏,頒布聖諭由他全權處理海盜頭子黑鷹的事,非剿滅海盜窩,緝捕黑鷹歸案,斬首示眾不可!
為了讓段王爺行事能左右逢源,皇上還一連下了幾道聖旨,分別送給長江以南的各省總督、巡撫及重要文武官員,命令他們要全力協助段王爺緝拿黑鷹。
這幾道聖旨所召集的文武百官,包括了廣州市舶司大人龍嘯海,以及正因皇上私下委派的另一項秘密任務而來到江南的御史大夫宋千駒。
龍君琦聽了夫君的話,不禁輕嗼:「黑鷹的事咱們當然得盡全力幫到底,連三叔也不敢等閒視之,足見此次事態之嚴重!」
龍君琦的三叔龍嘯海基於「樹大招風」,稍有動作便易引人側目的考量,在風聲鶴唳的當兒,段王爺又虎視眈眈的對他緊迫盯哨下,著實不宜任意妄動,更遑論,直接和黑鷹接觸。就怕稍有閃失,被段王爺拿來大作文章,到時就要連累許多無辜的人。
有鑒於此,龍嘯海才不得不把黑鷹的事全權托付龍君琦和宋千駒。
唉!怪只怪他「海老大」的名號太響亮,認識三教九流的各路朋友之多是人盡皆知的事,黑鷹和他素有往來也是不容置疑的--這也是段王爺對他緊迫盯哨的原因。
「不過換個角度看,這樣說不定更好。」宋千駒自有獨到的看法。「既然皇上要我協助王爺緝捕黑鷹,我們就更能堂而皇之的接近段王爺,探查他企圖叛國謀反的證據。」這便是皇上交給他的秘密任務。
此檔事之所以得這麼大費周章,全然是因為段王爺是當今太后的弟弟。論輩分,他是皇上的舅舅,加上段王爺在朝中勢力不小、耳目眾多,又和多位手握兵權的大將軍及節度使往來密切、交情匪淺。因此在尚未掌握到確切證據之前,輕舉妄動絕非上策,除了打草驚蛇,還可能節外生枝引起叛變,所以才得如此迂迴曲折。
龍君琦完全同意夫君的論點。「那我們這就出發吧!」
「君瑤的事怎麼辦?放她一個人在島上,恐怕不太妥當。」是對住在「臥龍島」上的人不太妥當!只不過他沒點明白說。
龍君琦那會不知夫君所指為何,乃笑倩兮的道:
「妳不必擔心,天浩再過一兩天就從南洋經商回來了,到時還怕沒人治得了她嗎?」
龍家的人都知道,龍君瑤和龍君瑋這兩個特地生下來,給別人製造災難的「闖禍搭檔」,在同一輩中,就只怕遠在長安城的龍天雲和「臥龍島」現任副島主龍天浩。
怕龍天雲,是因為這個老是笑得像個彌勒佛的「笑面虎」,腦筋好得嚇人,就算龍君瑤和龍君瑋再多生幾顆腦袋,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就像孫悟空鬥不過如來佛一樣,所以只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也是龍君瑋身為龍天雲的親妹子,卻很少待在長安城的原因之一--就怕和這個聰明過人的哥哥碰頭。
至於龍天浩嘛!
那理由更是再簡單不過,因為龍天浩的原則是--以暴制暴!
也就是說那傢伙是根本不知道漢字裡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的大老粗。
為了可憐的小屁屁著想,龍君瑤和龍君瑋是絕不會玩「老虎嘴邊拔毛」這種連白癡都不屑玩的遊戲,當然更要把龍天浩列在「惹不得」的名單上。
「原來如此!」宋千駒有點幸災樂禍的淺笑。
* * *
龍君瑤一個人悶在「臥龍島」上都快無聊死了。雖然有小黑作陪,溜到龍家灣去嚇壞了幾個到龍家灣做買賣的外國商人,讓她解了解小悶,但杯水車薪的小小娛樂,究竟無法讓她真正脫離無趣的生活。
要是君瑋在就好了!她愈想愈沮喪,不禁輕歎一聲。
真不知道君瑜在和大食來的那個費沙爾王子一同前去大食帝國(即阿拉伯帝國)玩之前,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個島上是怎麼過活的?總不會是去陪住在島上的那些阿公、阿媽們一塊兒誦經禮佛,或者泡老人茶閒嗑牙吧!
那不死得更快才怪--悶死的!
正當她枕在小黑身上,大歎無聊時,婢女給她帶來一封家書。
「君瑤小姐,這是三老爺從廣州城捎來給妳的家書,很緊急的!」
「我爹?」
龍君瑤愛理不理的。爹找她會有什麼要緊的事才怪,多半都是要她別搞得太過分,記得常回家走走之類的八股內容,她早就倒背如流。
「小姐,妳就收下,好讓小婢回去交差好不好?」婢女苦苦哀求。
龍君瑤才懶洋洋的收下那封家書。「這下子可以交差了吧!」
她雖淘氣卻不會拿這種事刁難下人。那婢女向她行了個禮,眉開眼笑的離開,繼續幹活兒去。
龍君瑤勉為其難的打開那封廣州城來的家書,上面寫道:
君瑤吾女
有要事相授
速回!
爹 龍嘯海親筆
「什麼有要事相授,說穿了就是要我回家一趟嘛!」
龍君瑤把看完的家書隨手一丟,那家書便被適巧路過的海風捲到臥龍灣裡去泡海水浴了。
她愈想愈覺得好笑,爹爹還真是死要面子耶!分明是想念她這個天仙化人,漂亮可愛的寶貝女兒,才會捎來家書要她回廣州城去一趟,幹嘛弄個什麼「有事相授」的名堂出來,她又不會笑他。誰教她是如此惹人憐愛,爹爹想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