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那麼多,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嵐詩打趣,\"我可沒興趣跟個連名宇都不知道的人吃飯。\"\"余聖遠,你聽過嗎?\"余聖遠……嵐詩聞言,臉突然刷白。
\"我們這個總裁稱得上是年少出英雄,\"沒有留意到嵐詩陰晴不定的表情,李凡宇繼續說道,\"三十出頭的年紀,我聽說原本他是個鋼琴家,最後竟然因為意外斷了兩根手指頭,音樂家夢破碎,不過最後,他還是爬上這個位置,看來是個挺有毅力的人。怎樣?我已經把我所知的全都說完了,你到底肯不肯賞臉嘛?\"嵐詩深吸了口氣,讓自己一臉平靜,\"可能有點困難,我今天要去圖書館找點資料,會晚點回來。\"\"你天天與書為伍,不累呵?\"李凡字抬起頭,看著登上階梯的嵐詩問,\"休息一天不行嗎?\"\"你找懷恩和妮妮還不一樣。\"嵐詩咕噥的回答。
\"我們本來就是座上客。\"尹懷恩接口,\"你別忘了,余聖遠可算是我的上司,我沒道理不陪他吃飯。\"\"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嵐詩愛莫能助的聳了下肩。
\"既然有事就不用勉強了,\"嵐妮說道,\"反正對你來說,那個余聖遠與你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也沒必要陪個陌生人吃飯。\"\"是呵!看你一臉勉強。\"李凡宇也搖搖頭,\"我又不是要逼你跟余聖遠吃飯,我只是不希望你的生活除了書還是書,二十幾歲的漂亮小姐,你應該多去約會、約會,整天悶在家裡,總有一天會悶出病來的。\"\"二哥,有時我覺得你真的比爸,媽管得還多。。嵐妮在李凡宇的身後發出取笑的聲音。
\"你閉嘴呵!\"李凡宇轉頭看著嵐妮,\"今天要不是爸,媽定居在瑞士管不到你,你今天就不會被個壞小子騙走了。\"\"二哥,你說得太過分了!\"嵐詩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爭吵,緩緩的登上台階,畢竟這種戲碼一天總要上演個好幾次,她已經學會眼不見為淨。
余聖遠……這個幾乎已經遺忘在記憶中的男人,在五年後的今天,竟然又重新被帶回到她的生命之中。
隔著鏤花大門的空隙,嵐詩望著燈火通明的李家大宅,房子前停了一輛她覺得陌生的白色房車,她想,這可能是余聖遠的車子,現在已經將近午夜,她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沒有走。
他沒離開,她也不敢進門,雖然已經過了五年,但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他對她所說的那句話----這輩子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不然我會讓你後悔。
後悔?嵐詩打從心底嘲弄這個詞,她早就後悔了,這麼多年以來,她努力的埋首於書堆之中,就是想與過去的歲月劃分界線。
這幾年來,她過得很好,畢竟她出身富裕,從不如常人般為生活而汲汲於名利。
嵐詩緩緩的徘徊於自己的家門口,感到微風吹撫過她的臉頰。
從一出世,她便擁有眾人羨慕的目光,也因為這個目光,使她擁有了一個富家千金所應具備的種種優越感。
看著自己的手臂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瘦弱,崗詩深呼一口氣,曾經----她任性、跋扈自我意識高漲,動不動便發大小姐脾氣。
她緊閉著雙眼,幾乎不敢回想五年前的自己,因為這令她只要一想起,便打從心底發麻。
她曾經是一個非名牌不穿,非名牌不戴的千金小姐,誰又能想到今日的她,卻簡單的一條牛仔褲,T恤,便可以自在的穿梭於校園之中。
剛開始她的轉變,不要說朋友,就連自己的家人都覺得疑惑,還怕她暗地裡搞鬼別有所求。她一直到長了那麼大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的面目可憎。
最後,她下定決心要改變,所以在她二十三歲那年,不顧眾人反對,帶著一筆數目不大的金錢,逕自將自己在加州州立大學只剩一年的課程結束,獨自一人背著行李到奧克蘭重新做人。
這對她而言,並稱不上容易,畢竟她從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一個凡事靠自己的平凡女子。然而她半工半讀,在澳洲完成學士、碩士學位,在英國拿到了經濟學博士,成績名列前茅,而當時的她,還是靠打工來賺取自己的學費。
她從未要家裡對她伸出援手,那幾年來的生活是她一生最辛苦,但也是最充實的幾年。
但是……她卻總是被惡夢所苦,過去就像魔鬼一般,不管她走到哪裡,它就是緊緊纏著她不放,她靠著鎮定劑過了這幾年,好不容易她稍稍遺忘了那段過去,但現在……難道她回台灣是錯的?!她在去年時,在兩個哥哥的期待下,答應返回台灣。他們答應讓她繼續唸書,雖然二哥偶爾有些微辭,但還是抱持著支持的態度,若順利的話,她可以在明年拿到企管博士的學位。
許多人並不能理解,還總以為她將讀書當成第二生命,她並不否認,畢竟埋首於書堆之中,可以讓她遺忘許多事,更能使自己的眼界更開闊,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一頭栽進去。
嵐詩抬頭看著天空,竟發現天上不要說月亮,就連星星都沒有,厚重的烏雲遮住了一切。她徘徊於自家門口,竟不敢也不願進門。
五年前,她不如該如何面對他,多年後,這種茫然更甚,除了陌生之外,更加增了歲月的流轉。
嵐詩敏感的察覺有人從屋裡出來,她連忙找了個陰影處,將自己和自己的機車完美的藏起來。
她看到原本停在屋前的白色房車駛離,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依然小心翼翼的等到後照燈消失在她眼前才現身,然後踩著疲累的腳步進了家門。
沒見到余聖遠的面,她不知道是該感到慶幸還是失望,嵐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種心態?他們兩個不見面,對彼此應該是件有利而無害的事。畢竟,她不想回想起的過去,也是余聖遠巴不得遺忘的過去,她自我安慰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