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庭聽到志華的話,用膝蓋想就可以知道他下面會接什麼話,所以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索性打斷他,「戰國時代孟子曾說過,「君子遠庖廚」,所以若你想當君子,你還是離廚房遠點。」
志華雙手抱胸,看著韻庭的眼眸中寫滿了嘲弄,他輕靠著流理台,「你在打發我。」
韻庭看到志華的目光,不由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多想,她逕自搖著頭否認,「我沒有。」
「你當真以為我十三歲成了留學生,對中國文學完全不知道嗎?」
韻庭的反應是一個聳肩,她是這麼認為,不過她不願開口打擊他的自尊,反正她相信自己的沉默已經告訴他,她心底的想法,有些時候,回答是毋需使用言語就可以讓對方瞭解你心中的想法的。
「沒想到你那麼看不起我。」志華看到韻庭的反應,忍不住大歎了口氣,「雖然有些中文我真的不懂,但只要是我懂的,我可以連這句話的典故從哪裡出來的都告訴你。」
「是嗎?韻庭壓根不信他,換言之就是她瞧不起他的中文程度。
「當然是真的,」志華的自尊似乎有些受傷,「當時孟子說這句話之時,是因為君子具有仁義之心,不忍心聽到動物被宰殺時所發出的悲鳴聲,所以為了避免自己不忍心下手殺生,才會說出這句「君子遠庖廚」。可是現在買什麼東西都很方便,根本就不用自己動手殺牛、殺雞的,所以現代的人再用這句話來欺騙人,實在要不得。」
韻庭的眼睛隨著志華的話,一點點的緩緩大睜,心中委實吃了一驚,發覺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全然對中國文學一無所知。
以前似乎真的是她自己把他看得太簡單了,不過也對,那麼會編故事的人,想來程度也差不到哪裡去才對。
「你贏了!」韻庭把手中的塑料手套拔下來,交到志華的手中,「若你真的要洗,就讓你洗吧!反正我也樂得輕鬆。」
志華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然後接過手。
韻庭看到他的笑容不置可否,轉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直到志華洗好碗盤,走到她的面前,她才驚覺自己原來一直盯著志華看。
她不自在的將臉頰旁的髮絲塞到耳後,把目光調到窗外,黑幕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
「你該回去了。」她說道。
「你不用不好意思。」志華蹲在韻庭的面前,「我喜歡看你,所以你喜歡看我這是很正常的。」
這是什麼邏輯?韻應在心中打了個大問號,不過她還是輕推了推他,「我剛才看你是因為我怕你笨手笨腳的把碗盤給打破,你還以為我看你帥啊?」
「我是長得挺帥的啊!」志華大言不慚的開口。
「你──」算了,她決定不跟他爭辯這點,站起身,她指著大門,「很晚了,請回。」
「還早,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韻庭想也不想的就打斷志華的話,若什麼都如他的願,那她乾脆自動開口請他上她的床算了。
「好吧!」志華不太甘願的被推著出門,要不是念在韻庭每天早上要早起上班,他根本就不會這麼輕易離開,「Goodnight!」
「晚安。」韻庭毫不留情就把大門給闔上。
志華看著闔起的大門,聳聳肩,早知道自己根本就別奢望會有個晚安吻,若讓他那群兄弟知道,他追韻庭追了那麼久只牽過她的手,那肯定會被笑掉大牙的,不過他心底好像不是很在乎適一點。
甩著鑰匙圈,志華輕鬆的離去。
※ ※ ※
到底怎麼回事?韻庭咬著下唇,左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右手食指無意識的畫著桌面。
自從一早來看到空空如也的辦公桌,她的精神注意力就一直很不集中,她可從來不曉得志華送來的小小花束竟會對她的心情影響那麼大。
人心總是那麼奇妙,天天見到覺得礙眼,根本就不知珍惜,但有天突然失去,卻又覺得失落。
「今天怎麼沒有花啊?」蘇麗雯似乎也看出了韻庭的坐立不安,於是好奇的開口詢問。
韻庭聞言,連忙打直自己的腰桿,要自己有點兒骨氣,反正不過是一束玫瑰花罷了,實在沒必要一臉的無精打彩。
「我也不知道,」韻庭強作出不在乎的模樣,「或許是人家對我已經失去了興趣了吧!」
「會嗎?」蘇麗雯一臉的吃驚。
「誰知道呢?不是說這世界天天都在變嗎?」韻庭不想去細思心底深處那股被傷害的感覺,逕自道,「所以人心沒道理不變,不是嗎?」
她站起身,隨意將桌面整理了一下,今天她的學生只上半天課,所以現在她已經可以離去了。
蘇麗雯帶的是中年級,今天上整天課,所以還得待在學校裡,地似乎也看出韻庭的心情不佳,所以識趣的改變話題,「今天報紙你看了沒?」
韻庭搖搖頭,她這個人一向是晚上一邊吃飯一邊看報紙,戚志華還曾經說過她這個樣子總有一天會把腸胃給搞壞。
她一想到自己的思緒又回到那個該死的男人身上時,立刻打住思緒,對自己感到生氣。
「有什麼大事嗎?」韻庭強迫自己心平氣和才開口詢問,畢竟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心神不寧而遷怒他人。
「知道飛揚集團嗎?」
「飛揚集團?」韻庭的腦中有個念頭匆匆一閃而過,按著心中警鈴大作,「是誰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有人出事?」蘇麗雯不由感到不解,不過她依然把報紙推送到韻庭的面前,「那個飛揚集團的副總裁出了車禍,」她的食指指了指刊登在報上的照片,「這個副總裁叫戚志中,現年才三十多歲,而且還沒結婚,是個黃金單身漢,你看,長得很帥對不對?」
韻庭一把搶過報紙,她對上頭的相片沒什麼興趣,畢竟她看過真人,看過真人後,對相片當然就顯得興趣缺缺了,在確定報上寫的人不是志華後,她差點虛脫的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