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黑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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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凝煙臉色一暗,靜靜聽著。

  他問:「現在能看到我嗎?」

  「能,只是模模糊糊。」

  慕容別岳臉色一沉。「凝煙,也許你撐不了多久,可能會死。」

  「不、我不會。」她收緊雙手,神色堅毅。「我還有事要做,我絕不會死。雷魈跟我,都不會死。」說得擲地有聲;像是只要她不同意,誰都休想奪走他們的性命。

  他沉默,心裡有數,凝煙可能死在忘璣閣,這一想,心煩。

  唉,孫無極這廝,淨給他找事!

  回到忘璣閣,天色已暗,慕容別岳即刻著手治療凝煙與雷魈。

  「抱禧,準備好了嗎?」慕容別岳問站在藥櫃前候著的抱禧。

  「好了,師父。要哪些藥?」抱禧看著倚牆的大藥櫃,等著師父開始陳述藥材。

  慕容別岳逐項念著:「阿魏、藏紅鹽、菖莆、香旱芹、青木香、硝石、硼沙、畢茇,就這些。」

  抱禧很快地拿齊了,放在桌上。「好了。」

  「嗯。」慕容別岳檢查無誤,吩咐著。二碗水煎了,給凝煙服下。」

  「嗄?」抱禧聽了跳起,瞪著師父。「給她喝?」

  「怎麼?」慕容別岳神色鎮定,抱禧卻冷汗涔涔。

  「師父……你為什麼……要毒死她?」這些加起來是一帖毒藥啊!

  慕容別岳收拾藥材,放進藥袋,遞給抱禧。「拿好了,快去煎。」

  「可是……」這害人的事,能做嗎?他訥訥地瞪著師父,遲疑著。

  唉,慕容別岳解釋給抱禧聽。「這藥吃了會引出熱汗,劇烈嘔吐,過了今晚,凝煙要是沒死,毒也排盡了,師父再用藥物好好調理,她就沒事了。」

  抱禧問:「沒別的辦法?」

  「沒有。」

  抱禧又問:「那……凝煙公主要是撐不過去呢?」

  「那就通知孫大爺上山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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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了藥,凝煙趴在床畔,徹夜嘔吐,嘔得像連心肝都要吐出來,到最後,她掛在床沿,虛弱得像被人硬生生扒了層皮,身體都空了。

  這折磨都是她曾深愛過的男人所給的啊!凝煙俯在床沿,苦苦掙扎,逼自己撐下去。

  好不容易吐得乾淨,抱禧扶她躺好,又開始盜汗,五臟六腑似被烈火灼燒,她不斷冒汗,花毒隨著汗水點點滴滴排出體外。

  凝煙熱得頭昏目眩,好痛苦,她受著煎熬,還不時問著身旁的抱禧:「雷魈呢?他怎麼樣了?活下來沒有?」

  「師父在照顧他,你不要擔心。」抱禧看她臉頰燒紅,長髮濕透,擔心道:「你要忍耐,一定要撐過去……」說完,他忍不住哭了。好慘喔,一定很痛苦,那都是好毒的藥,像她這樣纖弱的身體怎麼熬得住?

  聽見這孩子為她哭泣,凝煙苦笑,虛弱地道:「這樣很好……」掙扎著,睜開眼,看抱禧一眼。「我覺得……舒服多了……」

  真的,像一併把對邵賜方的感情都排盡了,她閉上眼,靜靜流汗,把毒釋放,也把餘情釋盡,她會記取教訓,愛錯一個人足以致命,得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死裡逃生!

  這情路之險,真是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要糊塗地墮入情網。

  天將亮時,凝煙睡了,她還有呼息,她堅強地活下來了。慕容別岳過來探望,抱禧笑了,拉住師父袖袍。

  「她沒死,真不敢相信。」那麼毒的藥呢!

  慕容別岳緩了臉色,笑道:「雷魈也活下來了。」方才幫雷魈清理傷口,發現他好得很快,氣息也穩住了。

  慕容別岳俯身撥開凝煙的眼睫查看,又按住她的手腕診脈,然後回頭望著抱禧笑道:「抱禧,這兩個人的命真硬。」

  「是啊,她剛剛吐得半死,還問我雷魈如何了。」

  「哦?」慕容別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這樣啊。」

  抱禧拉拉師父袍袖,要師父蹲下。慕容別岳彎下身來,抱禧附在他耳邊悄聲問:「她是不是喜歡雷大爺?」

  慕容聽了哈哈笑,揉揉徒兒的頭,牽了他走出房間。

  「是雷大爺喜歡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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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的時間,慕容別岳治好凝煙。雷魈在得到珍貴藥材的調養後,也保住性命,現在只等他醒過來。

  凝煙因為內疚,自是日夜陪他左右。她跟慕容別岳學換傷藥,親自幫雷魈纏換繃帶。日夜不休地看顧他,困乏了只趴在桌上稍眠一會兒,一醒來便又坐在床沿伴著雷魈,親眼看著她扎出的傷口,一天天密合。

  夜裡睡下著,她借來針線,縫綴雷魈因打鬥而撕裂的黑袍。沒親手做過女紅,縫得不好便又拆了重新再縫,重複幾次,總算把黑袍縫得瞧不出破處。

  教她縫衣的抱禧,看了成果直贊。「學那麼快,你有一雙巧手呢!」

  凝煙打了火石,點亮燭台。抱禧幫師父檢視完雷魎傷口,踅返桌前,拿出件東西放在桌上。

  「這讓你保管,是雷大爺的東西。」又問她:「怎麼弄的?改天也教我。」

  凝煙瞅著並放桌面上的兩顆鹽梅,回憶襲上心頭,怔坐著,沒搭腔。

  抱禧又問:「雕這個很難嗎?」

  「不難,只需勤力。」凝煙苦笑,原來他一直收著。

  抱禧又叮囑:「師父要你別太累了,今晚抱禧幫你看顧雷大爺。」

  「不。」凝煙想也沒想就拒絕。又問:「他快醒了嗎?」

  「這個喔……」抱禧抓抓頭髮。「師父說他連著刀傷兩回,元氣大傷,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至於什麼時候會醒,師父也沒個準兒。」說著,又待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出房門時,他將門虛掩上。

  夜更深沉了,守在外頭的豹兒,頂開門溜進房裡,在凝煙足邊蹲伏下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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