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你喜不喜歡……『甜心』?」像逗著她玩似的,他不斷重複那個意有所指的名稱。
「還、還可以啦!」不知怎地,她老是有種被豹子盯上的錯覺。
豹子?或許吧!在這都市叢林裡,或許真有潛藏的野獸也說不定……
「呃,你手上那杯酒,也是你自己調的嗎?」她感到有絲不安,試著轉移話題擺脫自己腦海裡亂七八糟的幻覺。
「酒名大概也很特別吧?」有點深的粉紅色,滿美,該不會有那種「HONEY」或「阿娜答」之類,蘊涵綺想的怪異名稱吧?
「這個啊……」
他勾起邪魅的笑,透過酒杯凝住她瞠大的視線。「的確很特別,它叫做『光棍的誘惑』——」
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他的「暗示」,何況單可人並不笨!她羞惱地站起身,在帳單夾夾上千元大鈔,將紅色袖珍皮包斜背上肩,像個蓄勢待發的火車頭。
「我可沒那個心情陪你,『誘惑』來『誘惑』去,結帳!」該死的傢伙!該死的大光棍!他完全破壞她蓄意放縱的情緒,反而讓她更為毛躁了!
「不收你錢,本店請客。」直視她被惹毛的情緒,褚擎宇變態似的感覺快慰。
她生氣地拉起他的大手,將帳單夾用力塞進他的手心。「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唉,你這是做什麼?」反手扣住她纖細的腕骨,小指指尖在她細嫩的掌心裡勾搔了下。「本店招待,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哦!」
「放手!」眉心緊蹙,她的火氣直線上升,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羞澀。「我偏不接受怎麼樣?」這個長得娘娘腔的傢伙,輕浮得要死、手勁又大,任她如何扭動手骨,都無法將手抽回來!
「嘖嘖嘖……脾氣不要這麼大嘛,可人。」果然,這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但他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改造她。
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難逃他刻意設下的迷咒。
何況,他可是佔了地利之便吶!
「你簡直莫名其妙!」單可人氣昏了,決心火速離開這個無賴的男人。
她舉起穿了長筒靴的腳,用力踹向他的小腿,卻被他俐落地蹺腿動作閃得不著痕跡;她羞惱地咬住紅唇,順手撈起擱置許久的水杯,衝動地將杯中水全潑向他可惡的俊臉,差點沒連杯子一起滑出手掌,還好,她緊緊地穩住可能成為「殺人凶器」的玻璃杯。
原本杯觥交錯的熱鬧場合,瞬時為了單可人突兀的舉動而岑寂。
在每張看似不經意的臉孔下,其實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黏在角落的六號桌;他們大多好奇於一向對女人冷淡又沒耐性的「魅惑」老闆,竟可以跟個女子同坐一桌那麼久而不抓狂。雖然那個女人看起來還不賴,但脾氣好像很大……
瞧!這不就惹事了嗎?
褚擎宇任由透明的液體滑到他的下巴,那雙漂亮到會勾人的黑眸眨都沒眨,一逕兒直視讓他「顏面傷殘」的單可人。
「你……活該,我不道歉!」是他不長眼來招惹她,所以他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褚擎宇伸手帥氣地撥開臉上的水珠,那抹礙眼的笑意始終不曾由他唇角散去。「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周旋。」手一鬆,他放開對她的箝制。
單可人,他記下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偏偏她就有這麼大的膽子跟他槓上,他倒要看看最後誰才是求饒的一方!
堅定寫上他的眸心,讓單可人一陣心悸,隱隱感覺大禍臨頭。
這個人長得是漂亮,但個性陰沉得緊,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的麻煩夠多了,不需要他來錦上添花。
「你休想!」
她才不想和他牽扯不清。「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我賞你的小費!」她用力踩著腳步離去,不願讓他察覺自己是落荒而逃。
當PUB的門關上的剎那,場子裡的氣氛又恢復平常,熱鬧的交談、飲酒聲再次此起彼落,彷彿剛才的事從沒發生過似的,只不過感覺有股緊繃後的釋放。
褚擎宇瞪著帳單夾上的千元大鈔,恍若將她的臉與鈔票上的人像重疊在一起。許久之後,他將桌上的杯子全放進托盤,姿態優雅地踅回吧檯——
★ ★ ★
拉開窗戶,單可人拿著灑水瓢,細心地噴灑她買來種植的盆栽,看著那些茂密的綠葉和摻雜其間的小花朵,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今天天氣真好,有太陽耶!」抬頭看著防火巷裡照射下來的溫暖陽光,她伸出手接觸微涼的空氣。「雖然有點涼意,可是風吹起來很舒服,你們要乖乖地喝水、吸收陽光,這樣才會長得漂亮,我也會更愛你們喔!」
不管那些迎風搖擺的花兒聽不聽得懂,她兀自對著盆栽喃喃自語。
「啊,你最棒,今天比昨天多開了一朵小白花呢!」她開心地數著每盆盆栽裡的花朵數,像小女孩般露出滿足的笑容。「你最努力喲,來,給你多喝一口水……」
一個殺風景的笑聲切入她與盆栽的對談,之後響起的是令她忍不住皺眉的低沉男音。「那些花花草草才聽不懂人話,你會不會太無聊了點?」
「你們不要跟陌生人講話,會被壞人偷去賣哦!」單可人的聲音大了點,顯然談話對像已然變更,不過一雙美眸仍盯著盆景,半點眼光都不肯施捨給對窗那個無聊男子。
「噢!別逗了!」
褚擎宇才睡不到三個小時,靠窗的床畔便傳來她細細的呢噥低語,他便自然地被「吵醒」了。「你每天都跟那些盆栽講話,不煩麼?可人。」
很奇怪的,每天聽著她說那些沒意義的話,聽久了竟然也是會習慣的。不過自從幾天前,在店裡發生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之後,好幾天都不再聽到她細軟的聲音由窗口傳進來,因此他此刻才會犧牲寶貴的睡眠,甘願頂著熊貓眼跟她站在窗邊「閒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