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搖頭,「你不痛是很正常的,因為我還沒碰你呀!」
晨星睜大眼,「但你碰了我呀!你抱著我睡了一夜,不是嗎?」
「但……我們並沒有圓房。」他低歎,「可大家卻都不這麼認為,這若傳出去,只會使大家以為你……唉,算了。」看著她純真地回望著他的臉龐,那副神情竟令他無法說下去了。
「什麼是圓房?為什麼你不跟我圓房?」晨星好奇地靠近。
「我是怕嚇到你。」江平略微偏開視線,想使聲音更自然些。
「我不怕。」晨星抬起胸脯保證,「多痛我都不怕,但那真的很痛嗎?」她卻又不安地反問。
江平微微一哂,「第一次總是難免的。」
晨星立刻苦著臉,「那我們為什麼要圓房?」
江平尷尬地低下頭,「圓了房後,我們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啊!」晨星驚呼,眸中淚光閃爍。
「怎麼了?」江平嚇了一跳,急忙傾身向她,想要一探她究竟出了什麼差錯。
「我是個騙子。」晨星淚眼汪汪地仰起頭,「我讓大家以為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不,這不是你的……」
「你一定很討厭我,才不願跟我圓房……」
「不,我並不……」
「這也難怪,我又笨又無知,雖然人長得漂亮,但我腦袋空空……」
「好了。」江平一聲沉喝,打斷了她一廂情願的自白。
「你不要凶我,我馬上去跟大家解釋清楚。」她旋過身朝門口奔去。
「等一下。」江平攬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的去勢,「不准去。」他嚴厲地命道。
「可是……」
江平扳過她的身子,「圓不圓房,是我跟你之間的私事,沒必要講給別人知道。」
「可是……」
「再說,你遲早會是我名副其實的妻子,而我不要任何人來管我們的閒事。」
「可是……」
「我鄭重聲明,我很喜歡你,也很樂意與你共度一生,我不許你對這一點有任何懷疑,知道嗎?」他強扳住她的下巴。
「可是……」
「嗯!」他嚴厲地發出警告。
「我知道了。」晨星小聲地答應,垂下的眼瞼掩過雀躍的星火,甜滋滋的蜜正在心頭壅塞。他的這番聲明驅走了很多不安,讓她飄浮不定的心再次落到踏實的大地。
「知道就好。」江平輕擁她入懷,溫柔的呢喃與堅毅的唇線成著對比。
他想著懷中的嬌妻是如此甜美純真,見著了她,就令他思及甫出世的嬰孩。如今卻要他與她結成夫妻行「周公之禮」,每想到那景象,就令他頗感罪惡,彷彿自己是只大餓狼,撲向一隻無能力抵抗的小羔羊。
可笑呀可笑,他江平堂堂七尺男兒身竟不敢碰老婆。
※ ※ ※
晨星獨自仁立在池畔,灼灼的目光凝注在水中悠遊的各式錦鯉。
她注視著它們揚動著那雙魚鰭,又注意到它們輕盈地擺動尾鰭,那種優美的體態,讓她聯想到某種東西,某種可以邀游天際飛翔萬里的物事,但那影像是如此模糊,她甚至無法具體言明那顏色及形狀。她--是在做白日夢嗎?
甩甩頭,她轉而凝視樹梢間的鳥雀,看著它們嬉戲地飛掠跳躍在枝椏間,她不禁著迷了,但腦袋裡卻不自禁地浮現出疑問--鳥,為什麼會飛?
「你在想什麼?」江平自她身後攫住她的香肩。
晨星頭也沒回,「我在想……鳥為什麼會飛?」
江平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因為它們有翅膀。」他自以為是地說出答案。
「那雞和鵝不也有翅膀,那為什麼它們不能飛?」
江平語塞,長這麼大,倒還沒想過這麼深奧的道理,這一問不禁使他仰頭苦思。對呀,為什麼鳥會飛?
就這樣,兩人佇立在樹陰下,雙雙仰起頭思索著答案。
「我想鳥的翅膀構造一定不同於雞鵝。」晨星第一個出聲,腦中浮現凌亂的片段印象。
「嗯!」江平無法反對,因為看起來的確相差甚多,一個大得多,一個小得多。
「而鳥的……骨架一定也較雞鵝輕盈,說不定它們的骨頭是中空的。」
「或許。」這還有待查證,他想。
「白努利定律。」她突兀地說道,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說。
「白努力?」那不是白做工,一事無成,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嗎?但後面那定律二字如何解釋?「那是什麼?」他小心地問。
晨星的額頭滲出冷汗,神智也似在恍惚中,「當風在凸出的平面上運動時,風速增快,致使壓力變小,進而形成浮力,使物體可以在空中……」她輕喃。
「你從哪兒聽來這謬論的?」江平不悅地打斷,無法接受這前所未聞的理論。
「羅森博士,一年級流體力學,索德學院……」
啾!
一聲鳥的驚鳴隨之響起。
這一驟變驚醒了失神的晨星,她凝神一看,一隻麻雀正往地上掉去。
「不要。」她驚慌地一叫,說也奇怪,那雀兒竟不再急速地下墜,反似輕盈的鴻毛般緩緩地飄落地面。
江平看傻了。
但晨星卻急急奔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它捧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急促地響起,是兩個幼童往這兒奔來,口中還興奮地問:「大少爺,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剛射下來的麻雀?」還沒說完,就已經看到晨星正捧著他們的獵物,「大少奶奶?」他們往她走去。
「等一下。」江平擋住他們,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拋給他們,「那只麻雀,我買下了,你們到別處玩吧!」
面露喜色的幼童立刻點頭,「好!」又恍如一陣風地走了。
江平來到晨星面前蹲下,不忍地目睹到她梨花帶淚的臉龐。
「別難過了,嗯!」他輕聲安慰,在看到晨星的手上沾了雀鳥的血漬時,不自禁地擰了一下眉頭。
「它不動也不叫,全身冷冰冰的。」她傷心地泣訴。
「它死了。」他拍拍她的肩,想要勸她節哀。
「它為什麼得死?」她悲憤地抬起臉,「就因為它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智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