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訓的年輕女秘書囁嚅道:「可是她很凶,打了十幾通電話進來了……」
「就算她打一百通、一千通也一樣。」他為之氣結,二話不說切斷通話,留待她自行解決。
不經意的,腦海中掠過馬淇朵的身影,以及俐落乾脆的處事方式,完全毋需他操心。
他黯下眼瞳,深吸一口氣,拾起筆繼續修訂設計圖。
當他結柬作業時,已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他按下內線,不假思索的劈頭就喊:「馬……」秘書兩字尚未出口,他便及時煞車。
「副總?」
焦棠尷尬的清了清喉嚨,不著痕跡的更正。「馬上通知各部門經理,豐小時後召開會議。」
「是。」
半小時後—
當焦棠踏進會議,各部門經理皆已就定位,等候他現身。
他從容入座,一不小心便打翻了茶杯,熱茶瞬時四處流溢,沾濕了文件。
代理秘書驚叫一聲,霎時間也呆在原地發愣。
若非焦棠眼明手快的搶救,度假村設計藍圖恐怕就要遭殃,他的精心傑作出會因此泡湯。
「馬……」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馬上清理乾淨!」
「呃……是。」秘書回過神,著手將茶漬擦乾,並將髒污的文件烘乾。
「副總,為什麼馬秘書會突然辭職?」人事部經理突然提出這幾天藏在心裡的疑問。
聞言,焦棠的臉拉了下來,冷睇苦對方卻一言不發。
人事部經理被看得渾身發毛,硬著頭皮說:「要是馬秘書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他們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東一句馬秘書好、西一句馬秘書周到,傳進焦棠耳中,覺得剌耳極了。
「閉嘴!」
他拍了下桌面,發出碰一聲,成功制止他們繼續歌功頌德。
隨後,氣氛陷入一陣凝滯。
經過一番折騰,又半個鐘頭過去了。
焦棠的耐心也用罄。
他臭著俊瞼,倏然起身宣佈:「散會,擇期再開。」然後疾步走出會議室。
部門經理們面面相覷。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以好脾氣聞名的副總動怒的模樣,而且還因為一點小事就取消重要會議。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可以在繁重的工作壓力下乘機休息一下,也樂得輕鬆。
最好,每天都能如此忙裡偷閒。
第九章
花蓮出差回台北至今,已將近一星期,由於副總代理秘書本身便是秘書課的優秀職員,因此就算一開始表現不佳,也很快的上軌道。
但對焦棠來講,光是把事情處理好是不夠的。
至於哪裡不足,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往常他一早一定會進公司,聆聽秘書報告一天行程,這幾天他則意興闌珊,直到下午才進公司,甚至一整天都沒踏人公司大門一步。
今天例外。
開著車在外頭晃蕩了一早上,原本艷陽高照的天氣,一下子卻下起滂沱大雨,焦棠最後還是回到公司,搭乘專屬電梯直達辦公室。
秘書辦公室另有一道門,和副總辦公室相通,方便工作上出入。
除了副總裁和其秘書外,一般人不允許由此進出。
繞過秘書辦公室,不想讓秘書知道他回來的消息,直接從另一扇門進入。
一推開門,一抹纖麗的倩影映入眼簾。
他瞇起眼,站在門口下動聲色的觀察著。
對方絲毫沒察覺到身後有人,仍舊背對著他翻動資料櫃,似乎在尋找什麼。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對方終於停止翻箱倒櫃的動作,手中拿著一份資科夾,緩緩轉過身,唇邊還噙著滿意的笑容。
在觸及對方的長相後,焦棠的臉色更顯陰沉。
「呃……」
對方一抬首,看見門邊多了一個人,也突然嚇了一跳。
睜著盈盈美眸,心臟強烈撞擊胸口。
「你在我辦公室做什麼?」焦棠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資料夾上,神情冶峻。
馬淇朵深呼吸,試圖緩和過分急促的心跳。
「我來幫忙找資料。」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分顫抖。
兩人對峙著,氣氛凝重的彷彿連空氣都隨之凍結。
她收回視線,吶吶的說:「我把資料交給蕭秘書。」
蕭秘書便是剛調職不久的代理副總裁秘書,因為找不到某些會議資料,因此特地打電話請教她,經過她指示,仍遍尋不著。
加上工作量大,所以才拜託她專程跑一趟,幫她一個忙。
她迴避他凌厲的眼神,即使她多麼想多看他幾眼,卻害怕自己捨不得離開。
焦棠一個箭步,向前抓她的藕臂,將她的身子扳正。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並且用力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檔案夾。
既然會放在他的辦公室,表示該份資料的機密性及重要性,況且,她已經不是「頂尖集團」的員工,更沒資格擅闖。
他無情的言語,刺傷她的心。
被深愛、在乎的對象懷疑、鄙夷的痛楚,任憑再多安慰也無法止息。
「我承認我欺騙了你,但那是因為……」
馬淇朵欲書又止,看見他飽含輕藐的目光後,又吞了下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坦承心意,只是自取其辱吧。
他挑眉,神態輕佻。「因為什麼?怎麼不說了?」
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期盼她合理的解釋,說服他的傲氣……
她抬眸直視他,自嘲道:「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甚至還會把她的愛意,當作笑話看待。
再者,這幾天某八卦雜誌登出他和某名門千金走得很近,女方家長強烈希望能締結良緣,為兩集團締造事業高峰。
在龐大的商業考量下,她一廂情願的愛,更顯微不足道吧!
雖然在她的價值觀念裡,愛情是無價的。
但在商人眼中—尤其是成功的商人,什麼都是可以估價的—包括愛情和婚姻。
有了這層體認,她就更開不了口了。
睨著她愁雲滿佈的妍麗臉龐,焦棠突然有幾分心軟。
輕甩開她的手,她的手臂上立即浮現一圈駭人的紅色指印。
一抹歉意自他臉上一閃而逝,道歉的話卻怎麼也擠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