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可以走了。」倒是逐客令下得自然又順口。
馬淇朵的心沉落谷底,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一股酸楚從眼眶蔓延至鼻腔,嗆得她哽咽得難以呼吸。
轉身的剎那,淚水奪眶而出,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卻因過度強忍而雙肩微顫。
望著她荏弱的背影、顫抖的肩膀,焦棠還來不及思考,已衝向前伸長手壓住門板,制止她離去。
當他意識到自己突兀的舉動時,為時已晚。
受到驚嚇的馬淇朵,淚水也因此凝結在眼中,回身愕然的盯住他。
經淚水洗滌過的星眸益顯明亮,剛才緊咬的唇辦沾染著晶瑩淚液,猶如清晨附著露珠的玫瑰花辦,誘引著有心人採擷疼惜。
他眸光深沉,冶不防的俯身吻住她。
「唔……」
她發出驚歎,雙眼瞠得好大。
他的吻由淺漸漸加重,細細品嚐她甜中帶鹹的軟嫩嬌唇。
她閉上眼,根本無法抗拒,只得承受他汪捐的侵略。
「啊—」
敲了幾次門的蕭秘書始終得不到回應,於是逕自開門進入,萬萬沒想到會撞見這樣的畫面。
她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麼,原來副總和馬秘書是這種關係……
蕭秘書恍然大悟。
其實當她今天看到馬秘書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印象中,馬秘書都是一貫的正式套裝、一副粗框眼鏡,頭髮也整理得一絲不苟,非常專業的打扮。
才幾天不見,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亮眼的美人。
最後,還是她獨特悅耳的嗓音證實她的身份。
身為集團副總裁亦是少東女友,當然可以沒必要再辛苦工作羅!
如此一來,馬秘書突然離職的原因,有了合理的解釋,至於其他種種猜疑,也不攻自破。
這樣的結果,令年紀輕輕的蕭秘書羨慕極了,連進來的目的也被她拋之腦後,滿腦子裝的全是綺麗的想法。
焦棠忘了起初見到她時的憤怒,慢慢地被她甜蜜柔軟的雙唇所消弭。
口中的甜美滋味與絕佳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捨不得放開。
而馬淇朵則沉淪於他高超的吻技下,無法自拔。
兩人的吻愈演愈烈,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愛侶般難捨難分,教人欣羨。
「棠……」
她忘情的呢喃在她心中極具份量的名字,完全耽溺在他男性的氣息中。
她細如蚊蚋的的嬌呢,鑽進他的耳膜卻令他感到震耳欲聾。
焦棠倏地鬆開她,剔透的黑眸覆蓋著一層郁色及懊惱,神情相當複雜。
他原本只想藉機羞辱她的,然而自己卻反而大過投入……
他不禁有些難堪。
馬淇朵心跳末息,只聽得他逸出一句諷刺。
「你很享受嘛!」
他以嘲謔的語氣粉飾自己的狼狽。
她刷白俏臉,像座雕塑,難以言喻的痛心壓得她喘不過氣。
焦棠不去看她慘淡的模樣,深怕自己下一秒會張臂將她攬入懷中呵護。
他的尊嚴和情感在拔河,連帶的打亂了他的理智,腦袋混沌不已。
在工作上,他需要她、也習慣她—
聽她一早準時用那舒服的嗓音報告行程,也不會在會議桌上,擺置湯湯水水的容器,濺濕了平面圖。會在下午三點送上一杯咖啡、會過濾所有多餘煩人的電話等等……皆教他無後顧之憂。
他倚賴她、嚴重的倚賴,卻無法諒解她欺瞞的行為。
他甚至沒勇氣追究,她考進頂尖集團成為副總裁秘書,並且醜化原貌到底是何居心。
這表示什麼?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他在乎的,是那個打扮古板、做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馬秘書」,而非妖嬈婀娜、懂得魅惑男人的「仙杜拉」。
即使,事實上她們是同一個人。
但兩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截然不同。
他可以一天下去PuB喝酒,沒見到午夜十二點就匆匆離去的女酒保,也沒有影響。
但卻不能一天沒有馬秘書,一如這幾天的兵荒馬亂,一切都不對勁,連工作的興致也沒了……
孰輕孰重,即刻見曉。
他不能接受的到底是什麼?
焦棠愈想愈混亂,眉心糾結,神色陰鬱。
馬淇朵沒有心思觀察他的表情,淚水已模糊她的視線,整顆心已被他尖銳的詞鋒,剌得傷痕纍纍。
愛他愈深,傷就有多深多痛。
她的心破了個洞,一直往下沉。
不能再忍受他的無情冶漠,她逃難似的離開現場。
焦棠合上雙眼,頹然的歎了一口長氣。
而蕭秘書在後頭看得一愣一愣的,對於前後的事態轉變,完全摸不著頭緒。
在他轉身前,作賊心虛的回到她的辦公室。
隨後,她便聽見一堆物品紛然掉落,而發出乒乒乓乓的的聲響。
思!大概是情侶吵架吧……蕭秘書猜想。
只是為什麼深情地接完吻,兩人就立刻鬧翻了呢?
關於這一點,她直到下班仍始終想不透。
焦棠駕馭著火紅的敞篷車馳騁在午夜的台北街頭,恍如一道著火的箭矢,欲藉由速度拋卻糾纏的所有煩瑣。
不知不覺地,竟來到「極樂世界」PuB的門口。
腳像是有意識般,自行下了車,走進室內。
十天沒來,PuB內一如往昔的,坐了八分滿前來鬆弛緊繃神經的客人,氣氛喧鬧依舊。
他徐徐邁向吧檯,習慣性的坐在儼然是專屬座位上,點了一杯伏特加,並且向熟稔的酒保阿飛要了一根煙。
男人總喜歡將自己置於煙霧瀰漫的氛圍裡,彷彿這樣便能忘記困擾,暫且逃避現實,具有療傷止痛的功效。
酒和香煙的功效,與麻醉劑有異曲同工之妙。
透明如水的液體順著咽喉滑入食道,高酒精濃度的後勁,「轟」地在胃裡炸開來。
他倒抽一口氣,酒精的嗆辣這得眼鼻泛酸。
不經意的,憶及那張梨花帶雨的淒楚容顏,竟莫名的揪痛他的心。
他眉心糾結,嘴角卻泛起苦笑。
他想見她—
翻閱了她當初進公司的履歷,上頭的地址填的卻是她的台中老家。
強烈的念頭驅使他來到這裡,不,他想念的是穿著保守的得力助手馬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