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不自禁地放軟身子,倚偎在他的懷中,感受著這一刻兩人的貼近,或許身份卑微的她所能擁有的,也只有這一刻了
第七章
一看見玄厲又將喬嫿兒帶了回來,辛道甫的臉色驟變。
「主子,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她是什麼時候溜出宮去的?」他佯裝驚愕,當場將私自放喬嫿兒離開的罪責,撇清得一乾二淨。
玄厲的俊臉陰沈,理都沒理他,一下馬就將喬嫿兒打橫抱在懷中,怒氣沖沖地大步走向他的寢宮。
辛道甫的眉心緊皺,立刻跟了上去。
「主子,您怎麼回來了?皇上不是快要回宮了嗎?」他臉色凝重地追問。
難不成主子為了這名小小的侍女,連皇上回宮這等天大的事也不顧了?一想到很有這個可能,辛道甫的臉色就又更沉了幾分。
早知如此,他真應該一刀殺了喬嫿兒永絕後患!
玄厲仍舊沒有回答,彷彿沒聽見辛道甫的話似的,他用力將喬嫿兒扔上床去,震怒地逼視她。
「是誰允許你離開朱雀宮的?是誰讓你走的?你竟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妄想擅自逃走?」
喬嫿兒仰望著他的怒容,美麗的眼眸交織著憂傷、痛苦與綿密深切的感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茉影公主的下落,你又何必硬要將我強留下來呢?」
「那又如何?只要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是不准離開朱雀宮半步!」玄厲逼視她,黑瞳如火炬般灼亮,燃燒著狂霸的怒焰。
「我不懂。」喬嫿兒真的一點也不懂。「我既不是茉影公主,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我甚至連公主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這樣的我,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如果你不殺我,為什麼不乾脆放了我?」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我就是不許你離開!」玄厲怒聲叱吼。「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裡也別想去!」
此話一出,不光是喬嫿兒和辛道甫,就連玄厲自己也怔住了。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沒對哪個女人有過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今天卻因為喬嫿兒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侍女,連父皇回宮這等大事都憤怒得拋在腦後,滿心就是要將她逮回自己身邊。
向來對女人冷酷無情的他,在知道了她根本不是棠茉影、在知道了她毫無棠茉影的線索時,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可是他不但饒了她一命,還硬將她留在身邊,不肯放她走。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喬嫿兒望著玄厲,一顆心揪得難受。
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裡也別想去──她的心中可不可以存有一絲奢望,奢望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有一點點在意她的?要不然,他為什麼不殺了她也不放了她?
然而,她太清楚玄厲對女人是如何的冷酷無情,她又怎能奢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有著不同於其他女人的意義?
那麼……他不肯讓她離開,難道是要她像楚可倩一樣,成為陪寢的眾多女子之一?
不!她無法忍受那種必須和其他女人一同等著他寵幸的生活呀!
當玄厲和喬嫿兒沉浸在各自的心緒之時,辛道甫的臉色也愈來愈凝重,兩道眉毛緊皺得幾乎快打結了。
他最擔心的事情,難道真的發生了?主子真的對這名身份卑微的侍女動了心?
不行!這女人對主子的大業只會是個障礙!他絕對不能讓主子因為一時的糊塗,斷送了大好的未來!
就在玄厲、喬嫿兒和辛道甫三個人心思各異,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寢宮外忽然傳來騷動聲。
不一會兒,七、八名全副武裝的侍衛硬是闖了進來。
玄厲轉頭一看,發現他們並不是朱雀宮的人。
「放肆!是誰准你們隨便闖進來的?」他厲聲叱喝,將滿腔的怒氣全發洩在他們身上。
幾名侍衛雖然對玄厲的怒氣感到忌憚,卻絲毫沒有退卻或求饒的意思。
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地說道:「三皇子請息怒,奴才們只是奉命行事,要來帶走喬姑娘。」
奉命?玄厲的濃眉一擰,這該不會是玄皓在搞什麼鬼吧?一想到之前玄皓臉上的那抹嘲諷笑意,他的情緒就變得更加躁怒。
「她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帶走!」
「這……請恕奴才們無法遵命,逮捕喬姑娘是皇上親口下的諭令,奴才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不從呀!」
「你說什麼?」玄厲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啟稟三皇子,皇上回宮之後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差奴才們立刻前來逮捕喬姑娘,這事千真萬確,奴才們絕對不敢欺騙三皇子。」
玄厲當然知道他們不敢騙他,他只是太震驚了。
為什麼父皇會知道喬嫿兒在他的朱雀宮?又為什麼要派人來抓她?父皇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問題不單只有玄厲一個人想不透,就連喬嫿兒也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驚疑不定。
皇上為什麼要抓她?她犯了什麼錯嗎?
「奴才們是奉命行事,請三皇子別為難奴才們。」幾名侍衛的態度雖然恭敬,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辛道甫突然說道:「帶走吧!」
「是。」雖然開口的人不是玄厲,但侍衛們還是立刻將喬嫿兒強行架走。
喬嫿兒一點也沒有反抗,因為她知道皇命不可違,她只是用悲傷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玄厲。
她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抓她,更不知道這一去,她的命運將會如何,她只知道,這輩子很可能再也不能見到他了!
她深深地凝望著玄厲,想將他的形容相貌深深地烙進腦海、鐫上心版,她想告訴他──她愛他,要他別忘了她!可是,她的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纖瘦的她,很快就被侍衛們架出了寢宮,當她的目光再也看不見玄厲時,整個胸口驀然泛起一陣欲裂的痛楚、彷彿有束銳利的箭矢,狠狠地射入她的胸膛,又像她的心被人硬生生的剜出,痛得她幾乎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