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琰一直暗暗觀察著她的反應,知道她並沒有認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當初端湯藥進他寢宮的池孟桓,他的眼底不禁掠過一抹笑意。
看來她對那個蒼白病弱的「四皇子」真的是厭惡到了極點,不但不曾正眼瞧過他,甚至就連他身邊的人也同樣不屑一顧。
「很好,你們可以回山上去了。」他對其他男人們下令。
「是!」
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離開,冷芙衣遲疑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不回去嗎?」
聽她不自覺地說出「我們」、「回去」這樣的字眼,玄琰的唇邊揚起一抹滿足的笑,看來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漸漸向著他了。
「你不是指責我們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搶奪他人的財物嗎?跟我來,你就會知道答案了。」他擁著冷芙衣,翻身躍上一旁的駿馬。
「你要帶我去哪裡?」
「一個能夠解開你疑惑的地方。」
冷芙衣輕蹙著眉,實在不明白他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這一路上,她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點兒也沒有察覺,自己正倚偎在他的懷中,那種被擁抱的感覺,是如此的舒服、如此的自然……
高大的駿馬疾馳如飛,很快就繞過了半座山,順著一條黃土小徑,來到一個看似貧困破敗的小村落。
望著眼前老舊簡陋的屋舍,冷芙衣心中的疑惑不但沒有解開,反而還愈來愈深了。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忍不住問。
這村落看起來這麼窮,他總不可能還來打劫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太喪盡天良了!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玄琰摟著她下馬,帶她走進村莊裡。
冷芙衣原本以為村民們見了他,會像驚弓之鳥般,嚇得四下逃竄,但是沒想到結果卻恰恰相反!
村民們一見到他,每個人的臉上全堆滿了友善的笑容,眼中充滿了熱情和感激,彷彿看見了頭上頂著光環的大恩人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怎會將一個盜匪當成恩人?
正當冷芙衣困惑不解之際,玄琰已熱絡地和村民們打起招呼。
「趙大娘,你的腿傷好了嗎?」
「托您的福,就快好了。」一個拄著枴杖的老婦人連連道謝。
「小虎子,你爹的病現在怎麼樣了?」
「我爹已經好多了。」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咧開了大大的笑容。「爹還一直叮囑我,叫我一定記得向您道謝。」
冷芙衣聽著他們的對話,心底的詫異更深了。
為什麼這些村民看起來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而且神情和語氣中還對他充滿了感激?難道他們不知道他是盜匪首領「山魈」嗎?
心底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就見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
一看見他,玄琰停下了腳步,微笑道:「村長,別來無恙?」
「托您的福,大家才有辦法過活。」
「別客氣,這不算什麼。」玄琰說著,將那些劫來的財物全部交到村長的手中。「來,這些給你,請你妥善分配給村子裡的每一個人,有病痛的、家裡的米糧短缺的,千萬不要疏漏了。」
村長沒有矯情的推卸,滿懷感激地收了下來。
「我要代替全村的村民謝謝您!要是沒有您時常的救濟,只怕咱們村裡的人不餓死,也要病死了!」
冷芙衣一怔,直到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並不是單純為了私慾而掠奪財物,而是在劫富濟貧!
縣太爺的兒子是那般的仗勢欺人、目無王法,想必縣太爺也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平日光做些欺壓百姓、搜括民脂民膏的惡劣行徑,那麼將他們的錢財劫來接濟這些貧苦的村民,反而算是在做善事呢!
冷芙衣不由得深深望著身旁的男人,原本的憤怒早已不在,看著他的目光甚至多了幾分欽佩。
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玄琰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相望,雖然沉默無語,但都感受到某種情愫在彼此的眼波交流間傳遞、蔓延……
半晌後,玄琰打破沉默,戲謔地笑道:「怎麼?你愛上我了?好吧!我就成全你的美夢,娶你當壓寨夫人好了。」
「你在胡說什麼?」冷芙衣的嬌叱聲中,不自覺地揉進了一絲甜意,就連眉目之間,也染上了些許嬌柔。
望著她美麗的容顏,玄琰的胸口一熱。
「芙衣。」他以充滿魅惑的低沉嗓音喚她。
「幹麼?」
發現他直呼她的閨名,冷芙衣的俏臉一熱,那難得一見的嬌羞神色,令玄琰的黑眸燃起兩簇火苗。
他將她摟進懷裡,低頭就要給她一個熾狂的熱吻。
「別……別這樣……好多人在看……」
天哪!這男人難道沒發現四周有好幾雙好奇的眼睛在看?她可不想當眾和他擁吻,丟死人了!
玄琰低低一笑,說道:「這簡單。」
他大臂一揮,將她嬌小的身軀捲入他身上的貂皮斗篷之中,擋住了眾人好奇的目光。
這……這有什麼差別?雖然有一層貂皮斗篷擋著,但是任誰都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好事」!
冷芙衣正想開口抗議,他的唇卻已熱烈的覆下,輕啟的唇瓣恰巧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
在他狂野的吮吻之下,冷芙衣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很快的沉溺在他熾熱的氣息與懷抱之中。
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抗拒,甚至是根本無心抗拒,她索性拋開所有的顧忌,全心全意回應起他的吻,不去思考其他的問題……
※ ※ ※
午後,和煦的陽光使得山風也帶著絲絲暖意。
冷芙衣在房裡待得悶了,便走出來透透氣,她烏黑的髮絲在風中飛揚,心思也隨之翻飛,複雜難解的情緒縈繞在她的心底。
她不禁問自己,為什麼愈來愈沒有想離開這裡的衝動,甚至已經適應了這兒的生活?
是因為她已經認命的知道,不論她再多試幾次,最後關頭還是會被逮回來,所以才提不起勁?抑或者是……她的心已產生了一種難以割捨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