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幫我求情,這改變不了我決定離開東方酒店的事實。」今晚第一次,傅雲鈞回頭正眼看她,忍不住舉手磨蹭她蒼白的臉頰。
他堅定的表情與溫柔的撫摸撕扯著梓泳的心,她眷戀的握住他的手,毫無能力阻擋不停湧來的心酸與悲傷,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滑出眼眶,沾濕了他的手,也沾濕了他的眼。
「我現在沒辦法想那些事了……」她破碎的低語。「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她需要這個答案來支撐她,抑或是徹底崩潰。
傅雲鈞黑眸裡的憐愛閃閃爍爍,半晌後,他輕啟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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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一本專門揭發政商醜聞的八卦週刊以傅雲鈞與梓泳的照片當成封面,大肆宣揚他們訂婚又退婚與同居的事,甚至杜撰出幾名女子與傅雲鈞過從甚密,梓泳因此不堪忍受而提出退婚的報導。
當時仍在東方酒店辦理交接手續的傅雲鈞面對風風雨雨始終保持沉默,反而是范國華與范靜香聯手召開記者會,捍衛起傅雲鈞與梓泳的聲譽,並正式對週刊的不實報導提出告訴。
聽到消息,剛從大陸避難回來的長智打電話給已搬回范家的梓泳表達關心,每次祖父跟父親聯合逼迫他結婚抑或是心上人又拒絕他的求婚時,他就會自動消失一陣子,而且最近消失的次數愈來愈頻繁。
「世界上就是有人寧願相信斷章取義、看圖說故事的報導,而不願去查證事實。」他說。「真奇怪,怎麼那麼多人閒著沒事幹呀?你們訂婚退婚同居干他們什麼事?我真是搞不懂。」光這個禮拜,他就已撕毀二十一本八卦週刊了,只要敢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他就一本不留。
梓泳莞爾一笑。自那天過後她一直鬱鬱寡歡,像身體的某個部份被突然挖空。失去傅雲鈞,對她的打擊來說還是太沉重了。直到前幾天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後,她才開始有了些胃口。
「妳還好吧?」見她遲遲沒響應,電話那頭的長智擔心的問。
梓泳回過神來。「我很好,事實上我正準備出國,我爸媽要我出去避避鋒頭。」她用玩笑般的語氣說。
另一頭的長智聽了,雙眼一亮。「決定要去哪裡了嗎?」
「還沒決定。」
「那跟我一起去法國吧!有個法國朋友願意跟我來場假結婚,暫時應付我祖父直到他初戀情人的百日過去。」唉,這實在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誰叫懷柔遲遲不肯接受他的求婚。
法國?梓泳依稀憶起十八歲時苦苦哀求不到的歐洲之旅,那是初見到傅雲鈞,夏日微風徐徐的那段時光,她始終記得乍見他時的悸動,與他溫暖的眼眸。
「……法國那裡現在正在下雪,妳不是說從沒見過雪,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就當是去散心渡假,遠離這裡的烏煙瘴氣一陣子吧。」長智還在試著說服她。
她吐了口長氣。
「我去,我跟你一起去。」
離開台灣那天,她只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留下一張紙條告知父母,便跟著長智到法國去了。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後,他們在一片雪白的巴黎過了一晚,隔天一早便乘車到郊區與長智的假新娘見面。
有時候梓泳真的覺得長智是個很倒霉的人,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倒霉,他明明就是一個好人。
先是被祖父用詭異的手法逼婚,偏偏他自己喜歡的人又不願幫他渡過這個難關,害他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好不容易找了個願意與他假結婚的女人,偏偏對方又在幾千里外的地方。
現在他們終於飛到法國來了,訂好小教堂,請好神父,假新娘也見到了,偏偏這時候,假新娘不停的對長智低頭道歉,說她在答應他之後沒幾天就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在幫忙長智與跟真命天平之間痛苦掙扎後,她還是選擇了後者。現在,長智假結婚的妙計泡湯了,正一臉頹喪的與梓泳坐在教堂裡的休息室中。
梓泳裹著厚厚的長外套,臉頰凍得紅撲撲的,安靜的看著沮喪的長智與他身後那件精緻美麗的白紗禮服。
沉寂好一會兒後,長智猛地拍了下大腿,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算了,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財產沒收就沒收,反正男子漢大丈夫,永遠都有重來的機會。」他吸吸鼻子,眼眶有點發紅。
梓泳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妳怎麼那麼冷血呀!」長智不太認真的罵道,不悅的揩去眼角的淚水。
「不知道呀,覺得你有點可憐又有點可愛。」她還是覺得很好笑。
「算了,我的痛苦如果能讓妳快樂,那也算有點值得。」他做了個深呼吸,站起身來。「我先去請神父回去,然後我們開車四處逛逛,反正來都來了,就算結不了婚也應該趁機好好旅行一下當作補償。」
梓泳伸手拉住他,他不解的回頭。
「怎麼了?」
「不用了,我當你的假新娘好了,不過先說好,我純粹只是幫你,你絕對不可以對我做出任何不軌的事。」她還以為自己的衝動與正義感早在這幾年消磨殆盡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又一下子死灰復燃了起來,一定是肚子裡的孩子也有這種義氣,所以喚醒了她的個性。
再說長智一直對她很好,又是安慰又是鼓勵的,她好歹也應該知恩圖報有所表現才是。
長智立刻喜出望外的握住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神彷彿她是聖母瑪利亞。
「妳說的是真的嗎?妳真的願意幫我?」
「嗯,請人家進來幫我穿新娘禮服吧。」
穿好結婚禮服,站在聖壇前時,有一瞬間梓泳忘記長智一直是很倒霉的人,直到在說出誓言的最後一刻,一名嬌小的東方女郎突然闖進小教堂裡,打斷了這場假婚禮,她才又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