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哥,你醒了沒?」朱拾夜輕輕敲著門低喊。
她為了今天早上的晨跑,昨晚特別提早睡覺,雖然沒有鬧鐘——關陸就是她的鬧鐘——叫她,但她的生理時鐘卻準時的在她睡了八個鐘頭後將她叫醒,這也就是她現在在關陸房間前敲門的原因。她甚至連今天晨跑要穿什麼色的運動服都挑好了,現在她手上就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準備要給他穿。
「陸大哥?」她又敲敲門。
門打開了,關陸懶洋洋的靠在門邊,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小夜,現在才五點,你就要去晨跑了嗎?」他有些受不了的說道。
他昨晚處理公事到凌晨一點多才睡,還睡不到四個小時就被她給吵醒了,反倒是這小妮子,昨晚早早就進了睡窩,難怪現在有精力在這揚著興奮的笑臉吵他。
「唉喲!人家不是都說要晨跑了嗎?當然要早起去跑啊!哪!這是我幫你選的運動服,快去換吧!」說完,踮起腳尖在他頰上親了下,她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房間去了。
關陸看著懷裡的白色運動服,無奈的歎了口氣,換衣服去了。
雖然天還沒亮,但路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阿公阿媽在走路做運動了。
關陸與朱拾夜兩人在家附近的公園裡散步著。原本興致勃勃的朱拾夜一見到公園,就立刻跑了一圈,但也僅僅只跑了一圈,一圈下來她就再也跑不動了,氣喘吁吁的靠在關陸的懷裡。
「你這小懶鬼,這就是你平時不運動,臨時抱佛腳的後果。」他嘲弄的說,卻又心疼。「別再跑了,否則明天你一定會全身酸痛。」
但朱拾夜根本沒聽進他的話,在他懷裡休息一會兒之後,馬上又跑去跟阿公阿媽學打太極拲,過一會兒,又跑去跟小朋友搶鞦韆玩,而且蕩得不亦樂乎,直招手要他過去。
他看著她隨鞦韆擺動的纖細身影,初升的陽光照射在她笑得燦爛的臉上,柔細的髮絲隨風飄逸。
天啊!她真美,而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關陸全身上下盈滿著充實感,像塊缺了角的玉珮終於找到失落的那部分。
但為何心裡總有股不安的感覺?他凝視著她擺動的身影,她的裝扮好像似曾相識,卻又記不得在哪見過,算了,只要他在,他就會守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朱拾夜跳下鞦韆,並協助等在一旁的一位小女孩坐上去後,立刻向他奔來,站定在他面前,臉頰像蘋果般紅撲撲的。
她坐在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急促的喘著氣。
「累了?」關陸溫柔的看著她,細聲問。
朱拾夜笑著搖搖頭。
「不累,可是肚子餓了。」她說。
「那我該找些食物來填飽你的肚子囉!」他說,親暱的點點她的小鼻頭。
他們手拉手步出了公園。
「陸大哥,你看!那邊有家燒餅油條店。」她指著大街對面,興奮的說,然後放開他的手。
「小夜,跑慢點!」他笑著喊,真是個小貪吃鬼。
她回過頭來,兩手圍在嘴邊,叫他趕快。
突然間,他僵住了,是那個惡夢!天啊!居然是真的!
他微轉過頭,一輛車子急速的朝站在路中央的朱拾夜衝過去。
「不!」關陸大吼一聲,使勁全力的朝她狂奔而去。
不!不!他全身血液凝結,這個惡夢怎會成真?不!他絕不讓惡夢成真!絕不!他使盡全力的狂奔,恐懼讓他的心像要爆裂般的難受。
朱拾夜卻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那輛加速朝她衝來的汽車,她想跑,但兩條腿像有千斤重般的抬不起來。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
關陸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身體撞開嚇呆了的朱拾夜,而車子狠狠地撞上他高大的身軀,他被高高的拋起,然後重重的落下。
瘋狂的雪莉在看見關陸奮不顧身的衝向車前時,踩了緊急煞車,但由於車速過快,還是撞上了關陸,然後車子也開始打滑,在柏油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翻覆打轉了好幾圈,地面散滿了碎玻璃。
朱拾夜目睹一切發生,她茫然的看著躺在地面上的關陸。
她緩緩的站起身,扭傷的腳使她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但她卻感覺不到痛,因為她已喪失了任何知覺,只看得到躺在血泊裡的關陸。
她忽然腳軟的跪在他身邊,關陸鮮紅的血染上她的白色運動衣褲,看起來顯得格外的怵目驚心。
關陸並沒有失去意識,但這讓他更痛苦,他感覺得到生命力正在悄悄的流逝,他勉強的睜開眼,看到朱拾夜蒼白無血色的臉,她的眼神好茫然、好無措。
他想說些話要她不要擔心,但他一使力,鹹鹹的液體就開始由他的嘴裡不斷湧出,他已不痛了,只覺得冷。
朱拾夜見他嘴裡湧出血,立刻伸出手按住他的嘴巴,像要阻止血繼續湧出般,但血從她的指縫裡流出,沾滿了她的手。
「不,不……」她喃喃的說著,雙手握住他和自己一樣冰冷的手,放在臉頰邊摩挲。
「不,陸大哥,別閉上眼睛。」見他慢慢的閉上眼睛,她馬上驚懼的低喊。他必須看著她,他必須!
雖然小夜的聲音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似的,但關陸還是立即努力的撐開眼睛,但是他實在好累。
朱拾夜一見到關陸又睜開眼,含著淚扯開一個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就知道。」她的淚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你說過我們會結婚、會生一堆丫頭的,你不會離開我的。」她靠在他耳畔輕語。
但關陸又緩緩的闔上眼睛了。
「不不!陸大哥,你別閉上眼,你看著我啊!你看著我啊!」她開始慌亂了,他的身體好冷,她想抱起他,讓他暖和一點,但她還沒開始動作,圍觀的人立刻拉起她。
「別動他,小姐。」捉住她的人這樣說。
不不!陸大哥只是睡著了,他沒事的。
她想掙脫,但捉她的人捉得好緊,她掙不開,突然,她崩潰了,她又哭、又吼、又捶、又打,喊得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