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可以讓她雙頰的瘀青化成淡淡的幾不可見的淡青色,除了額頭還摸得出腫包外,大致上又恢復了清秀佳人的模樣,第一天收銀小姐看到她時瞠目冷抽口氣的誇張樣已不復見。
她想到那小姐的眼神像其他等待結帳的顧客全是恐怖份子般,然後她嚴肅謹慎的靠近她,在她耳旁低語,「我有個朋友專門在研究家暴法,下次他敢再打你,你儘管來找我,我保證會讓那狗娘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低沉凶狠的語氣讓子敏聽得膽戰心驚,在不知從何解釋起的情況下,她只有唯唯諾諾的點點頭,然後拿看一袋香吉士落荒而逃。
這一次她學乖了,戴了帽子、暴鏡和口罩,這樣的裝扮頂多引來些好奇的注目禮,不會再有人向她告知家暴法。
她又在麵包櫃停下。服務人員將剛出爐的麵包擺放出來,烤麵包的香氣濃郁四溘,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嚕叫了一聲。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買時,一個人影從容不迫的從她身旁走過,擋在她前面,手裡拿著個盤子,將熱呼呼的奶酥麵包一個一個夾進盤子裡。
子敏也跟四周的人一樣,好奇的看著站在她購物車前的男人,不是因為他高俊挺拔的身形,或瀟灑不羈的氣度,而是因為他的裝扮與她差不多,戴著鴨舌帽、戴了副墨鏡,與她的差別只是少了個口罩。
他的穿著輕鬆休閒,一件白色的連帽衣,一件灰白色的運動褲,一雙名牌運動鞋。
從於敏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左側臉靠近眼角下的顴骨處瘀青一塊,下巴處有兩道從右方延伸。
她既沒從他的旁邊繞開,也沒要他讓位,只是像臘像般站在那裡,因為縱使他毀了容,她還是很輕易的便認出他是雙子。
巴原玨戴著墨鏡仍掩不住帥氣的臉龐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朝購物車瞧了瞧,沒說什麼,氣定神閒的將滿滿一盤的麵包交給服務人員,包裝好後,二話不說的將一大袋麵包放進子敏的購物車裡。
「好了,走吧。」他走到她身旁,彷彿他們原本就是一起來逛超市購物的。
見他自顧自的走遍了,她趕緊推著購物車追到他身邊。
「你知道我是准?」她心裡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
他聞盲失笑,露出沽白的牙齒,不過因為牽動了嘴下的傷口,很快的就收斂了笑容。
「你覺得我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去跟女孩子搭訕?」
她連連搖頭。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臉怎麼了?」她覺得尷尬,便將話題轉移到他受傷的臉上。
「犯太歲吧。」最近每逢人間起,他都用這四個字帶過去。
前幾天坐在一露天咖啡廳喝飲料,不料被嬉鬧而過的小學生的書包給迎面甩中,他痛得當場叫那小鬼把書包打開,懷疑他書包裡放的不是書而是石塊。
而下巴的抓傷則是出自於某只神出鬼沒的黑貓之爪,他甚至不知道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知是厭惡他的長相還是愛之入骨或什麼的,它突然的從天而降,淒厲的咽叫一聲,然後他的下巴便多了三條血痕。
他從沒有這種「神秘的厄運」在短時間內連續降臨的經驗,所以說,除了去年老媽忘了幫他安太歲,以致他最近開始倒霉,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什麼叫犯太歲?」子敏好奇的問,聽起來好神聖,像某種神秘不可侵犯的力量。
「一種外國人免疫的病,發病期一年,年滿後恢復活力。你要牛奶還是優酪乳?」他站在冷藏櫃前,一手拿牛奶,一手拿優酪乳問她。
「喔,我想喝橘子汽水。」她瞥到他身後那排汽水。
「好!優酪乳。」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巴原玨將優酪乳放進購物車裡。
「我不想喝優酪乳,我想喝……」子敏以為他沒聽清楚,便想自己走過去拿,手都還沒碰到,就被他給拖了回來。
「你知道你為什麼長不高?」他問。
她只能搖頭,她的腦袋早在他捉住她的手給電得暈頭轉向了。
「因為碳酸汽水會讓你的鈣質流失,所以你才會長不高,明白嗎!」他對她諄諄教誨,霸氣的將她的手擺回購物車把手上。
趨他走開,她飛快的將口罩給拔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方纔她真有種缺氧的感覺,雙子手掌的餘溫還殘留在她的手腕上。
她努力的氌住心緒,連連深呼吸,然後看著他將蔬菜、肉類、魚類甚至一整包的米丟進購物車裡。
「雙子,你買那麼多……你們家晚上要烤肉?」她好奇的問。購物車差不多快滿了。
巴原玨又透過墨鏡瞧了她一眼,輕拉嘴角扯出一個笑。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從剛才見到她後,便不時露出這種莫測高深的笑。
好吧,她承認她的裝扮的確有點可笑,但這也不是她願意的,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做的變裝罷了。
想到這裡,她索性將帽子、墨鏡也一同取下。醜得自然總比怪裡怪氣好,她想。
見她取下遮掩秀致容貌的「障礙物」,巴原玨看了她幾秒,然後才開口。
「沒有,就算要烤肉,也輪不到我來準備,我只是在幫你儲存糧食,太壞的女人會讓男人倒胃口,還有,別再叫我雙於,你可以叫我玨。」見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舉手在半空中劃了個「玨」字。
「玨?」她不太懂這宇的意思,不過也不會蠢到開口剛。「為什麼不叫雙子了?」她覺得雙子比較適合他,也或許是她一直這麼叫他的緣故。
「沒為什麼。」巴原玨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並不是以望為恥,但就是不想對她說自己早將雙於這綽號奉送給望,或許跟學生時期,沒人能成功分辨他們兩兄弟有關,雖然現在他跟望在外表上有了明顯的差異,很容易便可分出,但他就是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