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對他說實話,他不會打那通電話給我。」他自問自答,對她無關緊要的悠 哉,有一絲無奈。
「然後呢?」很奇怪,龍可能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她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清 楚,從頭到尾一廂情願的只有她那勢利的父親,而他,也許根本不將她放在眼底。
「他只是懷疑,因為邢先生在他面前提過你的名字。」
「噢,那麼,他不高興了?或者他生氣了?」
「雖然我沒直接回答,但他想求證,是輕而易舉的事。不管怎麼樣,你應該躲他, 而不是--」
「把一塊小肥肉送進虎口?」俏皮地接話,她不似他杞人憂天,反而盡可能自娛娛 人。
朱尚臣怔住,半晌,他歎氣投降。「芮思,如果你真的在玩火,你可能不瞭解事情 的嚴重性。」
「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想,即使他知道我是誰也不會有太多反應。否則,我恐 怕不能活著到這裡見你。」她故作輕鬆。
「你認為,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笑著回答:「因為知道我的身份而迷上我?愛上我?甚至纏上我?」
朱尚臣瞇起眼,盯住芮思美麗的容顏。「對你,他絕不可能不感興趣。」他嚴肅地 提醒。
「是嗎?」她玩弄紮成兩條毛辮子的長髮,清麗的容顏勾出無邪的笑意。「就算感 興趣又如何?青龍可不是一般男人,難道你真的期待像他這樣的男子,會死心塌地迷戀 上一個女人?」
「你也不是一般女子。芮思,對於自己的魅力,你向來不夠有自覺。」他低值地道 。
掩著嘴呵呵笑,她知道朱尚臣的邏輯向來很「正面」。「無所謂啊,反正,他認識 的不會是真正的我。」
「什麼意思?」
「如果你覺得清湯掛面、乏善可陳的我有魅力,那麼妖艷狐媚的我,肯定更讓你印 象深刻。」她促狹地眨眼。
朱尚臣的眉頭深皺。「倘若青龍知道自己被愚弄,他不會放過你。」
芮思一點都不怕,反而笑出聲。「他會怎麼樣?娶我,當做報復我嗎?那麼當他想 這麼做之前,恐怕得先擺平他的未婚妻!」
終於明白,完全無法喚起她的危機意識,朱尚臣投降。
「玩火的結果,也許會跟你的期待背道而馳。」他最後一次警告。
「你會祝福我嗎?」她笑瞇瞇地問人家。
歎口氣,他搖頭。「不會。」
「那麼就當做不知道吧!省得你煩心。」她心情愉快地「提醒」。
芮思有把握,朱尚臣會替她保守秘密,否則不必來找她,期待動之以情,喚醒她的 理性。
不過,她不會收手的。
至少,在她全身而退之前。
齬需霖』
騎著50c.c小綿羊摩托車,返回招待所途中,芮思的心情反常愉快起來。
朱尚臣已經知道也好,至少她無需再擔憂,他會找上門訓話。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對朱尚臣感到愧疚。
只因為母親過世後,他對自己的照顧已逾越普通朋友,雖然芮思知道,朱尚臣大概 是惟一對自己毫無「邪念」的男人,但有時他的「愛心」,卻會讓她喘不過氣。
父親的壓力是一種負擔,朱尚臣的關心,一樣讓她感到是不能承受之重。
享受著愉快的小綿羊之旅,一直以來她總覺得,一個人騎機車兜風,這種愉快、自 由的感覺,是人生最大享受。不過近一個月來,她的享受被剝奪,心愛的小綿羊已經很 久沒有跟她相親相愛了。
心滿意足地騎著小綿羊,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心不在焉地抬頭,瞪著喧囂的路口… …一部加長黑色房車緩緩駛到她左側,艷陽下引擎蓋黑亮的反射光格外刺目,從外頭透 過深色反光玻璃窗,根本看不見車內的人。
訕訕地注目那部黑色加長房車,她對反光玻璃做一個鬼臉。
她搞不懂,為什麼就會有人這麼想不開,偏要在交通擁塞的台北市區,開這種「拖 拉谷」?
突然,房車上的電動玻璃窗緩緩下降……後車座內,一道冷銳的雙眸,直視她的素 顏。
剎那間,芮思覺得自己全身的體溫下降到冰點。下一刻她慌忙扭過頭,而綠燈剛好 亮起--以時速百公里的加速度,她顧不得死活催足油門、朝前狂飆……後照鏡裡,她 看到剛才那部黑色房車正尾隨在她車後。
不顧危險她迅速調轉車頭,拚命朝小巷子裡鑽,直到擺脫大馬路上那部黑色房車。
「老天爺啊。」她失神地呢喃。慢慢緩下車速,最後以龜連五公里,「漫遊」在台 北街頭的小巷內。
她確定、十分確定、無比確定今天一定是她最衰的日子!
好死不死,等在同一個紅綠燈已經夠不幸,龍的司機竟然把車子開到她的小綿羊旁 邊。
而他……他地他,他一定看見她了。
可是,她明明記得,龍曲的司機上回開的是一部銀色寶士,沒事幹嗎亂換車,害她 完全認不出來,可恨的是,她居然還朝人家的玻璃窗做了一個鬼臉……老天爺,她真想 一頭撞死。
現在,她只能祈禱頭戴安全帽、完全不上妝的她,足夠平凡、平庸到蒙蔽他的視力 --但願啊……老天爺!
第六章
停妥了小綿羊,回到快餐店換回她的妖姬裝、抹妥一臉俗艷濃妝後,飛快奔到街上 攔了部出租車,到百貨公司狂刷、濫刷一番,在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刷那龍老闆的卡 買了些什麼東東的情況下,她再度匆匆忙忙攔了部出租車,返回到招待所。
果然,逃不過的命運……龍大老闆,已經坐在他那豪華奢靡、堆金砌玉的Lobby, 等待她了。
「我以為,你已經回來了。」龍向來冷峻深沉的臉孔依舊,只稍稍動了一下眉毛。
「呵、呵,剛收了第二張鑽石卡,當然得到百貨公司大肆採購一番了,否則怎麼對 得起龍老闆的盛意呵。」她俺嘴假笑,五指是冰冷、嘴角是僵硬的。